公元前2年,由大月氏使臣伊存口授浮屠经给西汉末年的博士弟子,内容不详。但就当时的一般儒生言,都是既读《五经》,又善谶纬的。制造谶纬,需要妖言神话。公元65年,楚王英供养伊蒲塞、桑门,斋戒祭祀浮屠;公元70年,以结交方士、造作图谶,被控以密谋造反罪。在这里,佛徒被视作方士一类,佛经被当成谶纬看待,不只是反映了当时内地对佛教的认识水平,也表现了西域佛教的一个重要动态,即佛陀的神格化和佛教的巫术化。 巫术化是佛教走向民间的重要标志。《寂志果经》列举佛教内部的“异道邪见”中有:学修幻术,说日之怪,逢占观相,学咒欺诈术,学迷惑咒,观人相面,星宿灾变,风云雷雾,求索良田等,以为这都是要得畜牲恶报的行为,佛徒是不应该干的。像《摩诃僧祇律》等也把“手自然火”、“诵咒行术”定为邪命范围,明文禁止。这说明,不但袄教对日和火的崇拜,已经渗入佛教行列,民间巫术的渗透更加严重而且普遍。某些僧团的禁令并不能制止这种趋向的发展,早期来华的知名僧侣,包括安世高、支娄迦谶,以至佛图澄、昙无微等,都同时以巫术见长。现存有多种失译的杂咒佛经,大都出在2、3世纪,也反映了西域佛教的这一趋势。从总体上看,佛教的巫术化是佛教向大乘过渡的一个重要环节,大乘日益向多神主义发展,也是由这里开始的。 第一批来中国内地译经者有月氏人支娄迦谶和安息人安世高。他们在汉桓帝建和初年(147—148)进入洛阳,正是贵霜和安息的强盛时期。在2至3世纪中,还有来自康居、天竺和罽宾等地的译家,他们各自带来了故土的佛教消息。 安世高是安息国王子,可见当时佛教已进入安息的官廷。他译介的佛典,集中在阐发早期佛教的基本教义上,其中有理论性很强的《阴持入经》,有把禅定与佛理结合密切的《十二门》和《安般守意》等,也有许多后来被收进诸《阿含》的小本经典。由此看安息佛教,依然保持早期佛教的古典内容和重视个人宗教践行的传统,但在理论上有很大提高,成熟而且系统。另有优婆塞安玄者,持戒通经,汉灵帝末年(189)经商到洛阳,与人共译了《法镜经》。此经特别为“居家开士”(在家菩萨)说法,把“救护众生”、“度脱众生”作为信奉佛教的第一大誓,以“布施”为中心,概述了“六度”的修道方法,这些大异于早期佛教的思想,表明安息也早有大乘佛教,并在商人中流行。此后,在魏晋之际,还有沙门昙谛、法钦等,也是来自安息的译家,前者译出《昙无德羯摩》,属法藏部律;后者译出《阿育王传》等,在天龙神话中杂说小乘教理。安息的小乘佛教占有明显的优势。 月氏有可能是早期大乘经典的主要产地。支娄迦谶的译籍中,几乎概括了大乘佛经的所有类别,其中《兜沙经》,后来被收入《华严经》,《道行般若》被编入《大般若经》,《平等觉》、《阿佛国》等,被编入《大宝积经》,至于《般舟三昧》、《文殊问菩萨署经》等,则被收进所谓《方等部》。其中《道行般若》,开辟了大乘空宗的广阔天地。《兜沙经》把佛推广到十方世界,随人变现,无所不在,释迦只是其中的化身之一;《般舟三昧》将禅法引到观想诸佛和诸佛皆幻的境界;《平等觉》则创造了一个阿弥陀佛的西方净土。其经典之多,范围之广,内容之杂,现示月氏佛教的大乘化在1世纪已达到很高的程度。8世纪上半叶,在吴都建业的月支人支谦,继续大量译介大乘经典,其中《维摩诘经》,号召佛徒深入社会底层,救拔众生,把在家佛徒的地位,提高到诸大出家菩萨之上,对小乘佛教讥贬呵斥不遗余力;介绍菩萨的经典和各种咒经也占相当比重。月氏的小乘佛教在民众中的威望似乎远不如大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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