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由小乘佛教至大乘佛教的艺术观:在此,先要说明,在佛的时代,并无大小乘之分,只是一味的佛法,由于弟子们的根器不同,对于佛法理解。才有不同的程度。从对象而言,佛陀出家弟子所说的法,是着重于离世出世的,对在家弟子所说的法,是侧重于和世乐群的,而其目标则同为解脱的涅境。因为佛陀的常随弟子多是出家人,佛灭后初次结集(编集)佛经的,也全是出家人,故从原始圣典中,虽可得到大乘思想的消息,原则上毋宁是偏重于小乘的。
但是,所谓小乘佛教,并非出现于佛世,而是在佛陀入灭之后,出家僧团由于地域分布的不同影响,对佛的教法,产生了各各不同的异解,分张出许多的部派,小乘佛教,便是部派的佛教。最先分为老比丘派的上座部与青年比丘派的大众部,后来又从上座及大众两派之下,各自分出了许多部派,据异部宗轮的介绍,共有二十个部派,所谓部派,相当于中国的佛教宗派,希腊哲学的学派。
在此许多部派的小乘佛教之中,以南印度的大众部各派流传在西北印度的上座部下的一切有部,思想较为进步,故当着重于在家生活之教化的佛法再度复兴之后,便是大乘佛教。南印的大众部,即由于小乘而渐渐融入大乘。西北印的一切有部,也由小乘僧团之中,产生了许多大乘的宗师。
我们知道,大乘佛教既然侧生于和世乐群,大乘的精神,便是自式度人的菩萨行,菩萨行与世俗法,在表现上并无差别,只是在存心上有所不同。菩萨行是入俗而化俗,世俗法则是流俗而同于俗。所以,大乘的菩萨道,乃是外现世俗行,而内修解脱道的伟大法门。
既然入俗化俗,便有四摄法中“同事摄”的要求,先去随顺众生的欲乐,再来尊归佛陀的正道。这样一来,佛教艺术,也就很有须要了。故从进步的小乘部派所传下的佛教圣典之中,我们就见到了绘画及周刻的记载。
在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十一,虽规定比丘不应作画,但其若画死尸或髑髅象者无犯。
在根本说一切有部所传诵的毗奈耶卷三十四,记载于寺门屋下,画有壁画,画着生死轮回相,地狱相,人天相,佛像,并以鸽像表贪染,以蛇形表恚,以猪形表愚痴。并在周围画有十二缘生生灭相。
根本说一切有部目得伽卷八,有因为彩色的壁画陈旧不清时,比丘予以重新再画的记载。
在上座部的法藏部所传的长阿含经中的世纪经,描写天上、人间、地狱、神道的各种世界,已完全是用艺术手法。法藏部在部派之中是比较晚出的,而且也是比较接近天大乘的,所以法藏部传诵的戒律(四分律),中国的律宗初祖道宣律师,也以为是“分通大乘”的。
在大众部所传的增一阿含经卷二十八,更有了优填王命巧匠“以牛头梅檀,作如来形像,高五尺而供养”的记载。
到了大乘圣典中,佛教艺术的气氛,当然是更加的浓厚了。纵然如此,大般若经初分不退转品,仍要说菩萨,“于诸世间文章伎艺,虽得善巧,而不爱著”,因其皆为“杂秽”,“邪命所摄”。
在此,我们必须指出,佛教艺术品的创作,固然是由于接引众生以及表达信仰的热忱,同时也有外在的因素,因为南印度的土著民族,有其独特的文化和独特的信仰,他们庶物崇拜而发展成为神明的偶像崇拜,佛教为了化导当地土民,故也采用了他们所习惯的方式,将土民的神明,摄为佛教的护法神,所以,佛教最初有的偶像,倒不是佛菩萨像,而是护法的神像及天人像。
在西北印度,由于希腊政治势力的南侵,带来了希腊的文化。我们都知道,亚历山大虽是马其顿人,但他于西元前三二六年侵入印度的目的,便是将希腊的文明,加惠印度。到了西元前一百六十年代,又有一位希腊将军,侵入印度,占有了恒河上游各地,那就是那先比丘经中所记的弥兰陀王。我们又知道,近代西洋文化的启蒙,是渊源于希腊文艺的再兴,同样的,在印度的北方,也是受了希腊文艺的激扬,最具代表性的,更是犍驮罗地方所留下的佛像的雕刻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