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网

佛教频道 > 菩提路上 > 佛教文化 > 正文

热闻

  • 图片

佛教与古代士大夫:饥者得食渴者得饮

2013-09-17 14:51:00  来源:学习时报

\

  一提起佛教,许多人下意识里会出现“消极”“悲观厌世”等词语,这实在是一种片面的认识,因为佛教公开提倡和追求的是智慧、和合、忍让、慈悲。佛教流传在中国的两千年里,对社会的各个层面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它与士大夫生活的关系,就非常值得关注和探讨。

  佛教势力由三个层次构成:佛教僧团、居士群体、普通佛教信众。而古代居士佛教的主体成员是士大夫。中国本土文化重伦理道德建构而缺乏心性义理之学,佛教则填补了这个不足。在我国占据主流的大乘佛教又消泯了在家与出家、入世与出世的界限,《维摩经》中拥有至高佛学修养的维摩诘就是一位在家的居士,而中国佛教造像中的菩萨像也均为世俗装束。大乘佛教很符合士大夫的精神需求,它的般若学、心性论等观念逐渐获得士大夫们的喜爱,“佛教之东,适值吾国思想凋敝之后。当此之时,学者见之,如饥者之得食,渴者之得饮”(王国维《论近年之学术界》)。与下层佛教信众幻想借助他力、带有一定盲目性的功利性信仰不同,士大夫近佛、学佛更偏重于思想和智慧,更多一些文化使命感。

  魏晋时期,“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晋书》),政治环境的严酷、儒家哲学的衰败,遂使名士学佛蔚为风气,如王导、谢安、郗超、王羲之、谢灵运等人,都与僧侣交游,或执弟子之礼。特别在唐代南宗禅产生并壮大之后,禅宗顿悟成佛的低门槛,重智轻悲、任运自然的生活理想,愈加引发了士大夫们的兴趣。中唐王维是士大夫信奉佛教的典型,其《叹白发》诗曰:“人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经历了丧妻、被安禄山叛军授予伪官等挫折之后,他依赖于佛教的慰藉,过着做官与坐禅两不误的生活。至宋代,伴随着禅宗的繁盛,士大夫参禅已是普遍现象,他们逞辩才、斗机锋,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故事。

  唐代以降,士大夫鲜有不受佛禅影响者。以著名反佛斗士韩愈为例,他看到了佞佛行为给社会伦理、国家经济带来的危害,所以向唐宪宗上《论佛骨表》,建议将佛骨“付之有司,投诸水火,永绝根本”。他差点因此事被杀掉,但被贬为潮州刺史后,却与大颠、秀禅师等至少十余位僧人交往,在《与大颠师书》中对大颠也颇多溢美之辞。所以北宋周敦颐曾讥讽说:“退之自谓如夫子,原道深排释老非。不识大颠何似者,数书珍重更留衣。”(《按部至潮州题大颠堂壁》)作为一个官员身处公共角色,与作为一个文人身处闲适之境,心灵的需要自然不会相同。对于佛禅的心性之学、对禅家潇洒的生活方式,韩愈还是很难抗拒的。历代统治者大多对儒释道思想采取兼收并蓄的态度,汲取不同的精神养料为我所用也是士大夫基本的生存理念。南齐士人张融临终要求入殓时“左手执《孝经》《老子》,右手执《小品》《法华经》”。苏轼《祭龙井辩才文》中说:“孔老异门,儒释分宫,又于其间,禅律相攻。我见大海,有北南东。江河虽殊,其至则同。”儒家的进取之志与道、禅的超然洒脱之心相融相洽,使他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能平和、乐观,所以才会有“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常作岭南人”的快意吟唱。有些士大夫痴迷佛教出世的一面,进而悲观颓废、逃避人生义务,如此就脱离了社会进步的方向。

  佛教给予士大夫的不仅有超逸的处世态度,也有无私无畏的精神境界。突出自性的禅宗激发人自立自强,以佛禅心性论为主导,就会促生不惜牺牲的精神、不畏强权的坚定信念。再加上禅家讲随缘任运、处处是禅,那么又何必逃避社会责任呢?所以宋代大慧宗杲禅师就提倡以“忠义之心”入世,欲激励人们救国家于危难之中,很多士大夫因此与之交游。明末黄端伯是崇祯年进士,平素精修禅学,在清兵破南京城后面对威逼利诱不降被杀,他曾作偈曰:“觌面绝商量,独露金刚王。若问安生处,刀山是道场。”清末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谭嗣同有深厚佛学修养,他也是怀着佛教舍身救世的无畏精神慷慨赴死的。

  佛教使士大夫文艺生活的内容与形式都发生了许多变化,文学艺术的各种体裁,如诗歌、小说、戏曲、绘画、书法、雕塑等,无不深深地打上了佛禅的烙印。这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丰富了文学语汇,汉语中慧眼、吉祥、功德、金刚、烦恼、菩提、清凉、智慧、悲观、因果、境界、未来、刹那等大量常用词语都是来自佛教的;丰富了文艺表现的内容,提供了人物传说、佛经故事等无数生动素材;丰富了文艺形式和文艺题材,如作为格律诗基础的诗歌音韵问题是沈约、周颙受佛经翻译的启示发现的,如王维的禅家情趣促成了水墨画的发展;丰富了文艺的价值观、开拓了文艺的表现境界,如士大夫们在作品中引入了浮世虚幻、因果报应等思想。

  士大夫与佛教的关系是一个渗入生活深层的哲学问题和文化问题。佛教中国化的进程一直是与士大夫联系在一起的。早在魏晋时代,士大夫们以练达的老庄之学的修养,促进了早期汉地佛教教义的形成,佛教般若学的兴盛也与士大夫的兴趣爱好直接相关;初唐时宗室子弟李通玄著《新华严论》,提倡个体的自觉、自信,对禅宗理论体系颇有贡献;安史之乱后,众多士大夫的参与为南宗禅增添了文人的气质,他们越来越多地将儒、道等传统文化带进禅林,加速了佛教的本土化……伴随着佛教中国化同时进行的,是中国本土信仰在佛禅助力下的改造和提升,一个突出的标志是程朱理学的出现。虽然理学家们对佛教多有批评之语,但理学中佛教的影子是极为明显的,如理学的核心命题“理一分殊”就源自华严宗,朱熹论“心”也深受佛教“如来藏自性清静心”的启示。佛教的精华被理学吸纳,说明它已经融入了中国主流文化。明代王守仁“致良知”的心学更是全面引入了禅家思维方式,突出主体的作用,所以其后学刘宗周说:“阳明子,人或以为近乎禅。”

  佛教改变了士大夫的生活,士大夫也改变了佛教的性质与命运。回首佛教与士大夫相互影响的历程,反思其经验教训,对今天的民族文化建设,对增加大众文化修养、提高国民素质,都有积极的启发意义。

  作者:马奔腾

责任编辑: 崔容菠
<<>>
22

农历十一月初十星期六

壬辰年 壬子月 丁巳日

大公资讯 香港在线 中国 国际 军事 社会 言论 教育 图片 访谈 财经 产经 宏观 食品 金融 科技 娱乐 体育 明星 健康 女人 汽车 艺术 佛教 副刊 历史 电视 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