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吃笋?看宋代高僧宁赞写的《笋谱》

  宋代高僧赞宁专门写了一本书,叫做《笋谱》。里面不但列举了宋之前的若干典籍里对笋的诸多描述,还有他搜罗来的各地不同种类的笋的记述。

\

  赞宁画像

  住在北方,到了春天,似乎只能多多欣赏口味稍微有点重的韭菜、香椿,笋这样清鲜的东西就很少能碰到好的。前年春天是在台湾过的,台湾朋友们带着进山,新竹附近山里有好多修竹美泉,纤长好笋夹杂其间。朋友采了几支下来,招待我们尝了尝生的笋尖尖,居然一点涩味都没有,嫩得“柔若无骨”,入口即化。那个春天在台湾吃了好多笋,大多都是孟宗竹(楠竹)的笋,清水煮熟用酱油膏蘸食就极为美味,粗大的孟宗竹笋连笋衣一起吃,甚至有肥腴的感觉。回到北方,能在相熟的南方蔬菜摊上偷偷买点摊主自己私藏准备回家吃的好笋,就该满足了,肥大的清水孟宗竹的口感,只能留做再去台湾的念想。连春雨都很少的地方,春笋就更不要指望了。

  可能是因为对笋太执迷了,每次去到竹林丰茂的地方,看到竹林应风而动,好像海涛一样,心里就会涌起一波又一波对竹笋的痴狂。以前去巴西的时候,彼时还只是男友的那一位,和我一样有竹笋综合征。巴西也种了不少竹子,到了雨季也会一夜之间冒出很多竹笋来。两个人每次路过竹林都脚步踉跄,好像有看不见的手从胃里伸出来,伸向地面上的竹笋。巴西的竹笋长得很粗大,估计徒手肯定掰它不动。两个人一番盘算,险些要随身携带菜刀,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校园的竹林里大干一番。好在最后还是胆小,没有付诸实施,不然恐怕也要上新闻,就好像最近在非洲吃了40多只乌龟的中国人一样。好在巴西有很多日本侨民,他们直接就售卖包装好的笋,只不过都经过了防腐处理,买到手里已经熟了。我们没有机会吃一下最新鲜的巴西笋,一直到现在都还引为憾事。

  “好萌”这句话如今很流行,其实最适合用来形容竹笋,因为古书上说了,“竹初生为萌”,以前也有把竹笋解释做“竹萌”的。“萌萌”之类的状貌,确实最适合来形容笋。笋吃到嘴里,最后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按照古代人迷信的说法,可以算作是“生发之气”?当然那肯定是笋本身含有的某种化学成分,不习惯的人可能甚至会觉得有点冲鼻子,或者吃多了会有点头晕。

\

\

  宋代高僧赞宁专门写了一本书,叫做《笋谱》——是呢,笋也是有谱可考的哦。里面不但列举了宋之前的若干典籍里对笋的诸多描述,还有他搜罗来的各地不同种类的笋的记述。这位高僧身份不同一般,他是宋太宗专门召入汴京,赐号“通惠大师”的一代名僧。他编撰的另外一部书,名气要比《笋谱》大得多,叫做《宋高僧传》,乃是佛教史名著。他出生在浙江德清,但郡望渤海,俗家姓高,是渤海大姓,远祖搞不好和高仙芝还有些关系。所以说起来他应该也是少数民族,不过家族先是搬到洛阳,后来又转往江南,大概渤海人的血液已经很淡,从文化上看更是汉化程度很深了。

  他活到八十三岁圆寂,宋代的史书里说他“有文学,洞古博物,著书数百卷”,可见《笋谱》不过是百花丛中的一员。那时的和尚似乎也都很热爱各种辩论活动,欧阳修也记载过他“辞辩纵横,人莫能屈”,真正是全能型的人才。他在《笋谱》里津津乐道怎么吃笋,哪种笋能吃,哪种笋不能吃。还写了如何藏笋,也就是干湿两种方法,和今日的笋干与腌笋做法相仿。还写到秦陇等地出产的细笋,用盐渍好贩卖到京城,味道甚美。不过他没有提到用烟熏干的笋,不知道是因为江南无此法,还是因为当时还不时兴这样的加工方法。他强调笋都要“出水”,这个词,江南人民估计会觉得很亲切,1000多年过去了,厨房里的主妇们依然用热爱笋的高僧们用过的同一个词、同一个工序来处理带有涩味的笋。

  他对岭南之类遥远地方的罗浮笋等异笋充满向往之情,很明显对各种巨大而且能吃的笋抱有强烈好感,满溢跃跃欲试的感觉。真的很想穿越回去好好膜拜一下这位高僧,他出家的天台山彼时一定和如今一样有毛竹笋出产,想来他肯定也吃了不少。很想知道如果他了解到川黔一带的烟笋,会怎样来描述呢?以李约瑟的分类来说的话,他简直是一位关于笋的科学家。除了吃法、药效、食用禁忌之外,高僧还认真探讨了春笋和冬笋该如何种植的问题。可惜他没有像后来日本的一休师傅那样,留下发明纳豆之类的传说,否则一定能在祖国美食历史上留下大名,彪炳后世。

  道家最热爱的食物,是各种蘑菇,“芝”类都有可能让人身轻,最终能帮助长寿乃至飞升。竹荪这种有时候会和竹笋一起出现的东西,在道家的系统里,就是难得的利于修道的求仙好物,佛家好像没有这种指定的最爱食物,也不知道赞宁这本《笋谱》会不会有利于提高笋在佛家系统里的地位。

  (作者系媒体人,专栏作家)

责任编辑:张玺

热闻

  • 图片
<<>>
22

农历十一月初十星期六

壬辰年 壬子月 丁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