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网

佛教频道 > 盛世菩提 > 菩提使者 > 正文

热闻

  • 图片

一块拒绝融化的冰——“最后的儒家”梁漱溟

2013-09-18 09:03:00  来源:禅刊

  菩萨重返世间

  佛经中说,菩萨有四弘愿:“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

  粱漱溟一生行持,都围绕这四句话展开。

  1916年,通过佛教实践,他逐渐达到了对这个现实世界的静观。他超离一切相,体认到一切存在的绝对本质——“真如”。他消除了自我精神深处的紧张感,个人之苦就此明晰。同时,他体悟到,人们所看到的大干世界,不过只是些现象而已。

  1917年,他辞去在北洋政府内阁司法部的秘书工作,南下苏、杭,后又去湖南,打算到衡山出家。一路上,目睹了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的惨烈情景。他反问自己,个人之苦容易超越,众生之苦如何解脱?他打消出家念头,返回北京。他写下《吾曹不出如苍生何》,“以示不出家,当为社会谋福利的愿望”。

  这种舍我其谁的菩萨行愿,与地藏菩萨担当起救拔众生的重任,发起“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悲愿,有几分类似。

  梁漱溟秉承大乘佛学思想,不求做个自了汉,他更想“不舍众生,不住涅槃”,积极人世。

  许多人疑惑,此时的梁漱溟,算是舍佛入儒了?

  世人喜“乐”厌“苦”。对于苦乐的研究,成为梁漱溟打通佛两家之门的钥匙。

  佛家提倡“苦、集、灭、道”,教人清醒地认识“人生唯是苦”的实相。然而,众生多在迷中,即便知道识苦是良药,众生也心存畏惧不敢走近。《论语》所说,多为乐与忧,而无苦意。既然众生嗜乐,那就用裹了糖衣的苦药丸来改变他们的思想吧。

  1931年,他以佛教徒慈悲喜舍之心,创办山东邹平研究院。在一次朝会中,他以“拿出家精神来做乡村运动”为核心作了一番演讲。

  “现在我来做乡村运动,在现在的世界,在现在的中国,也是同和尚出家一样。我同样是被大的问题所牵动,所激发:离开了友朋,抛弃了亲属,像和尚到庙里去一般地到此地来。因为此事太大,整个地占据了我的生命,我一切都无有了,只有这件事。此时即如出家的和尚,出家时觉得世人都是在做梦。而自己甚为孤独,但多数人仍占在他的心中。佛家原是为众生,悲悯众生,为众生解决生死问题。这种不忘众生,念着众生的心理,作为乡村运动的人,应当仿效。而普通和尚很少这样活动,这样决心,自动发愿出家,如果那样地出家,等于未出家:他虽然出了家,不过随便念念经,其生活同世人一样无聊。这样的生活是无味的……”

  菩萨救世之心,庶可见之。

  抗战期间,梁漱溟等同仁在香港办《光明报》。后日军占领香港,梁漱溟等人历尽险阻,返回内地。在《香港脱险寄宽、恕两儿》家书中,他写道:“……与前人云:‘为往圣继绝学,为来世开太平’,此正是我一生的使命。《人心与人生》第三本书要写成,我乃可以死得:现在则不能死。又今后的中国大局以至建国工作,亦正需要我,我不能死。我若死,天地将为之变色,历史将为之改辙,那是不可想象的,万不会有的事!……”

  “吾曹不出如苍生何”,寥寥数语,菩萨应世之心顿见!

  1953年之后,原来的“座上客”,突然变为“鸣鼓而攻之”的活靶子,中国科学院专为梁漱溟组织了几次批判会。第一次批判会上,院长郭沫若声色俱厉地当面斥责梁漱溟。接下来的批判会,更是一场接一场,其苦不堪言状。

  人生逆境中,有些名士忍受不了这般的耻辱,不愿再辱,自折生命之树。梁漱溟深知,风行草偃寻常事。这些逆境,他坦然受之,借此修持“菩萨六度”中的“忍辱”法。

  之后,梁漱溟淡出人们的视野,在家“闭门思过”。

  然而,这终不过是片刻的宁静。

  1966年8月24日,许多十多岁的中学“红卫兵”敲开了梁漱溟的家门。他们翻箱倒柜,遍搜角落,除几本毛主席的书和马列经典著作外,对梁家积藏的古籍、字画及东西文化论战时的手札及其他书籍等,统统堆到院里付之一炬。

  “红卫兵”围着火堆喊口号,梁漱溟没有吭声,他知道,“红卫兵”是一群无知的孩子,同他们是有理也说不清的。但是,当“红卫兵”抱出两本大部头的洋装书《辞源》和《辞海》时,他出来阻止了。

  梁漱溟说:“这是两部谁都用得着的工具书,而且是一位外地的学生借给我的,如烧了我就无法物归原主了。”

  “红卫兵”理都不理,还是把这两部书扔进了火海,并且对他说:“我们‘革命’的‘红卫兵’小将,有《新华字典》就足够了!”

  被抄家后,梁漱溟写下诗偈:“一声佛号观世音,声声唤醒自家心。即心是佛佛即心,心佛众生不差甚。一声佛号观世音,声声唤醒自家心。此心好莫昏昧去,留得当前做主人。”

  面对众生的愚痴,梁漱溟虽然心痛,但无可奈何。

  “红卫兵”占领了梁宅正房、厢房作为“司令部”,将梁漱溟一家集中到南房的一间小屋里。白天,他被“红卫兵”拉出去游街、批斗有二十余日,幸好身子骨未垮,熬过了炎炎盛夏。夜晚,在蚊虫的侵袭中,他在小屋里藉灯伏案凭着记忆写作《儒佛异同论》,每天写一千余字……

  随顺因缘,而无执著。他自信,墨写的字可以烧掉,人的思想是烧不掉的。

  1978年春,梁漱溟作《发愿文》:“我今在佛前顶礼,披沥一心作忏悔。无始以来贪嗔痴,身语意业罪垢重。或有覆藏不覆藏,而今一切深惭愧……”

  1988年6月,95岁的梁漱溟因身体不适入住医院。

  据先生长子梁培宽介绍,入院后,梁漱溟不止一次对前来探望的领导说:“人寿有限,我已长寿,能活到今天很不错了。但自觉寿数亦到此为止,因此不要让国家花费太多的人力财力来勉强维持我的生命。”

  生与死,在他眼里,犹如镜中之花、水中之月。

  2008年,我见到梁漱溟晚年手抄的《心经》。笔划刚劲,书意挺拔,想像不出这竟然出自九旬高龄的老人之手。

责任编辑: 崔容菠
<<>>
22

农历十一月初十星期六

壬辰年 壬子月 丁巳日

大公资讯 香港在线 中国 国际 军事 社会 言论 教育 图片 访谈 财经 产经 宏观 食品 金融 科技 娱乐 体育 明星 健康 女人 汽车 艺术 佛教 副刊 历史 电视 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