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先生(图片来源:资料图)
朱自清先生生于江苏东海,长于扬州,因此,一直称自己为扬州人。扬州城的青石古墙,奇山秀水培育了先生骨子里的文人情怀。
19岁时,先生离开家乡,北上求学。初入北大,就读哲学系,四年的专业研究,先生培养了上下求索,不断思考宇宙人间终极奥秘的哲学思维。
之后,先生远赴英国研习语言和英国文学,同时漫游欧洲,将种种见闻付诸笔端,跃然纸上。归国以后,先生入清华执教,教授中国文学,至此,穷毕生精力在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上耕耘不倦。
先生生于乱世,几乎是颠沛流离,然而,不曾在乱世中迷失自己:“有些人生活太丰富了,太复杂了,会忘记自己,看不清楚自己,我是什么时候都‘了了玲玲地’知道,自己是怎样简单的一个人。”由于儿女众多,生活拮据,先生有如负重蜗牛,艰难行走;然而,他始终保持一个文人该有的节气,临死之前,叮嘱妻子:“记住,我是在拒绝美援面粉的文件上签过名的,我们家以后不买国民党的美国面粉。”晚年,先生恶疾缠身,十分凄苦,却依然在学术研究的道路上耕耘不倦,给后世研究中国传统文化提供了许多宝贵的研究成果。
先生虽不曾留下白纸黑字说自己是佛教徒,但是他长于江南传统文人家庭,幼时接受私塾教育,北上之后与夏丏尊、叶圣陶、丰子恺等人交好,以及留下的诗词文章都暗示了先生与佛教文化的亲近。
青年时期,先生对时间的流逝极为敏感,散文《匆匆》中他写:”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的日子不复返呢?”他也曾在旧体诗集《敝帚集》中不断思索时间的哲学:“独坐萦千虑,刹那成古今。”先生虽在笔墨之间流露着时间消逝的惆怅,然而,他没有一味沉浸在悲哀之中。先生的哲学是哀而不伤的,他明白时间不可追,光阴不可赶,因此奉行独创的“刹那主义”,认为每一个刹那都是有其特定的意义的,要抓住现在,认真经历,万不可颓废幻灭。先生在悲观的时间面前酝酿出乐观的心境,有如贫瘠的泥土上开出的娇艳花朵,在无常的世间鼓舞世人前行。晚年时期,先生写下“但得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显然,他在经历了艰难坎坷,世事变迁之后,已经扫去了青年时期对于时间光阴的焦虑迷茫,获得了一种内心的平静。
先生也曾不断思考自身与外界的关系。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学习与人打交道,与世界相处。自古以来,传统的知识分子读书写作,有向外发出诉求的,所写之诗,有如等待周文王的姜子牙,等待伯乐的千里马,求而不得,忧愤诉诸笔端。有向内不断求索寻求自我的,他们不断地思考人生在世,与时间,与空间,与世界,与宇宙的终极关系,询问自我的本心,寻求平静与安宁。先生显然是后者。他在《遐想得句,爱足成之》中写:“只缘心似水,岂畏露沾衣。到此无人我,凭君漫是非。”这是先生在生活的探索、经历和沉淀中修炼出来的宁静坚强的内心,外界的纷纷扰扰,蜚短流长,世间种种,都无法打扰他内心的安宁。他守着自己的那颗心,有如守着一口安静的老井,然而,这口井却不是一沟绝望的死水。安静的老井一如先生安宁的面容,深处藏匿着生命的热情。抗战时期,虽然自身生活已是艰难不易,先生依然怀着慈悲之心,忧虑着国家民生,同情战火给百姓带来的苦难饥荒。
朱自清先生思考求索,感悟光阴易逝,人世无常,以超脱之心修炼着自我心灵。他写诗写文,悲叹世道苍生,百姓疾苦,以慈悲之心爱着祖国和人民。(文/杨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