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藏传佛教高级僧才的培养长期依赖于寺庙,随着《藏传佛教学衔授予办法(暂行)》于6月1日正式实行,一个以寺庙教育为基础,以省级和高级佛学院为支撑的三级学衔授予体系被予以明确,这意味着传统经院式学修与现代学院式教育的融合被进一步制度化。
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副院长刘鹏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新发布的学衔授予办法是有关部门经过长期摸索以后形成的制度规范,这个学衔体系离不开寺庙传统的学经制度,根植于寺庙传统学经制度上,旨在弥补传统教学方式的不足,拓宽高级僧才的学识和视野。
他说,中国藏传佛教佛学教育改革有两个历史性跨越,一是1987年国务院批准成立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标志着这个领域的教育模式从经院式传统学修方式开始向学院式现代教学模式转变,另一个是2003年高级佛学院设立藏传佛教高级学衔制度,但当时并没有明确三级学衔体系培养的路径,也没有统一学衔授予的标准。
刘鹏透露,高级佛学院近期将专门开会研究课程设置优化的议题,未来西藏、甘肃、四川、青海、云南藏区的佛学院也会共同研究教材设置、确保教学内容的衔接。
记者了解到,与社会接轨一直是寺庙经院式教育面临的一个挑战。虽然在藏区,一所寺庙就是一所大学,僧人们在名叫札仓的各类学院学习天文历算、医学、藏语文和历史、音乐、绘画等知识,但是他们的各类学位却无法与社会教育对等,比如一个可以在寺庙讲学的格鲁派格西个人履历上却只能写小学或者初中学历,并且藏传佛教各大教派对学位的称呼也相差各异,缺乏统一的标准。
根据新办法,相当于博士学位的拓然巴由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授予,相当于硕士学位的智然巴和相当于本科学位的禅然巴由省、自治区佛教团体举办的藏传佛教院校授予。
今年9月,藏语系高级佛学院新一届招生的51名中高级学员就会来北京西黄寺求学,其中格鲁和萨迦派高级学员各13人,萨迦派中级学员25人,分别攻读拓然巴和智然巴学位。按照新办法,今年也会是佛学院最后一次招收中级学员。
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学生处副处长洛桑晋美透露,由于学院采取末位淘汰制度,所以即使考上了高级佛学院,也不意味着一定能获得学位。过去几年,每届13名学员中只有11名能获得拓然巴学位。
“没有获得学位的学员其实也很优秀,等到下一届有本教派的学位考试时,他们依然可以来参加。这样严格的考试制度对佛学院学生来说是很有效的鞭策。”洛桑晋美说。
教务处一级经师强巴赤来说,学院每两年都会举行一次经师评聘,在日常教学中不同教派学员由不同教派的经师授课,在公共课中也可互相交流切磋。然而在西藏传统经院教育中,在各大教派中参学只能是僧侣的个人行为,缺乏一个常规的教学机制为具有不同传承的学僧进行综合性的学术交流。
“更重要的是,通过对汉语文和现代科学知识的学习,学生们能够拓展自己的视野和交流空间,并且更有条件运用现代科学去对比研究佛陀在2500多年前留下的教言,这为他们将来更好地弘法利生创造了条件。”强巴赤来说。
在强巴赤来看来,佛学院教育在僧才培养方面的另一个优势,就是对僧人著书撰文能力的培养。“宗喀巴大师说过,系统学习佛法应该同时注重讲、辩、著,在寺庙里学习,讲经、辩经的机会多,撰写论文和研究文章的机会少,在佛学院学习既能弥补这个不足。”他说。
最令强巴赤来津津乐道的就是藏语系高级佛学院开放、坦诚的办学思路。
今年4月,佛学院派出7名学员组成参学团到色拉寺进行辩经,400多名僧人观摩,双方派代表围绕五部大论整整辩论了一周。在色拉寺出家学习了30年的强巴赤来说,他在那里的同窗和老师都夸赞佛学院的学生“水平高”,“之前没有想到”。
“我们以前考格西时也就只有300多人观摩,现在这么多人都来参加,说明大家对这次辩经很重视,这样一辩也辩出了声望。”强巴赤来说。
洛桑晋美也感受到佛学院每年招生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今年的录取率在2:1左右,这是因为报名门槛非常之高,报名学员都是在寺庙接受经院教育长达20年的僧人,并且系统学习过五部大论,也有一些考生虽然报了名,但是发现考试太难就自动放弃了考试。
截至目前,藏语系高级佛学院已经授予121人拓然巴学位,112人智然巴学位,学员涉及格鲁、噶举、萨迦、宁玛、觉囊、和苯波六派,他们中有不少人都在寺管会担任要职或任寺院的经师,在僧才培养中发挥关键作用。
人们注意到,这次新颁布的学衔授予办法在附则中提出,在藏传佛教院校学习的境外留学生和从事研究工作的境外学者,其学衔授予按照本办法的规定办理。
刘鹏认为,这一规定为今后扩大藏传佛教的国际学术交流和国际化人才培养留下了伏笔。
他说,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的经师和学员代表团近年赴泰国、尼泊尔、蒙古国等地进行对外学术交流时,当地佛教界都表达了派留学生到中国求学的意愿。未来,学院的交流将扩展到日本、韩国、俄罗斯、印度、缅甸等国。
作者:程云杰、许万虎、索朗德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