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流泪朗然的温情一幕 玄奘大师的恒河奇幻漂流

电影《大唐玄奘》剧照（摄影：姚勇）

　　在电影《西游记之三打白骨精》中，玄奘法师为了拯救迷途的白骨精，不惜身受轮回之苦，引领她走向解脱之道，这充满“无我”意味的一幕，引人落泪，而历史上真实的玄奘大师，在取经途中遇到险难时表现出的人格魄力与胜义智慧，并不亚于电影情节的传奇与温情，因故事的真实，更加让人钦敬。

　　玄奘大师自东土大唐而来，历经沙漠孤旅、雪崩袭击、盗贼劫持等诸多真实的劫难后，终于到达了印度，在他到达梦寐以求的学府——那烂陀寺以前，在阿踰陀国朝礼圣迹，和八十余人一起乘船，顺着著名的殑伽河(旧译恒河)东下，往阿耶穆佉国而去。

　　就在此时，大唐三藏法师玄奘大师遭遇了又一起充满传奇色彩却让人感动落泪的劫难。那是奘师的船只行至一片阿输迦林(无忧树林)之时，十余个贼人突然逆流而上，劫持了他们的船只，胁迫他们解下衣裳，搜求珍宝。若只是求财也就罢了，奈何这群盗贼深着邪见，每年秋天都会杀一个容貌俊美的人，献祭给突伽天神，来祈求护佑赐福，他们见到了法师仪容伟丽，竟激动地说：“我们祭祀天神的时间都快要过去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祭品人选，眼前的这个沙门形貌淑美，杀了他用来献祭岂不是大吉之事!”这番议论像极了想吃唐僧肉的妖怪，玄奘大师从容地回答他们：“玄奘秽陋之身，用以来充当祭品，实在不敢吝惜不舍，只是我远来圣地，是为了瞻礼佛陀成道的菩提树、说法的灵鹫山等圣地，并学习求取佛经正法，此心未遂，诸位施主就将我杀害，恐怕并非吉事。”当时许多人被奘师的诚意所感，甚至提出愿以身相代，可是众贼相中了玄奘大师，并不想将就，在花林中设下祭坛，派了两人手持大刀押着法师走上祭坛。

　　正此时，玄奘大师没有一丝惧怕，众人都十分惊异，原来是玄奘大师知道自己难免此难，就从容地对大众说：“还愿诸位宽限片刻，不要如此急切相逼，让我安心欢喜取灭。”法师就专心忆念睹史多宫(兜率天宫)慈氏菩萨(弥勒菩萨)，发愿往生于此，恭敬供养弥勒菩萨等诸圣众，并学习受持《瑜伽师地论》，听闻妙法，智慧成就，将来还会下生到这世间教化这些人，让他们能够学修胜行，舍离恶业，广宣诸法，饶益一切众生，终得安乐。便于此时，礼十方佛，心系正念，端坐于此，专注地观想慈氏菩萨，就好像自己登上了苏迷卢山(须弥山)，超越诸天，直至睹史多宫，见到慈氏菩萨，处妙宝台天众围绕。甚至忘却了自己正在祭坛的中央，更不知有众贼围绕。

恒河

　　但此时与玄奘法师一同乘船的同伴诸人已经发出了嚎啕大哭，具有传奇色彩的一幕发生了：霎时间黑风四起，折树飞沙，河流涌浪，船舫漂覆，众贼大为惊骇，急忙问法师的同伴：这位沙门是何来历?叫什么名字?他们说，那是从支那国来此求法的圣僧，你们要是杀了他，恐怕会有无量之罪，且看那风波大作，天神已经大怒，还不赶快忏悔!

　　众贼争相恐后地忏悔谢罪，向玄奘大师顶礼并发愿皈依，而法师正于禅定之中，对此并没有反应，直到一位贼人用手去推了他一下，他才缓缓睁开眼睛，说：“时辰到了吗?”贼人说：“不敢伤害大师，恳请大师接受我们的忏悔!”法师于临当受害之时，就没有嗔恨，还发愿将来于弥勒菩萨处受教以后来饶益当前之人，此时见到他们及时忏悔，心中甚慰，为他们开示了杀生偷盗来祭祀求福并不可得，更会招致无间地狱的恶报，怎么就为了这电光朝露一般无常的身躯，就做这种无量劫受苦的恶业呢!众贼当时叩头礼谢：“我们妄想颠倒，做了这种非理之时，要不是有幸遇见了法师，以您的福德感动上天，我们又怎么可能得闻正法之音!我们今天开始就放下屠刀，请师父为我们证明!”于是相互规劝，将种种兵器投入恒河之中，将收罗的宝物归还给大众，并于玄奘大师座下受持五戒，此时恒河的风波也归于平静。众贼见此状，欢喜地向大师顶礼辞别。

　　《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记载了这个故事，赞叹道：“远近闻者莫不嗟怪，非求法殷重何以致兹。”若非求法心诚，怎会感得如此，据史料记载，玄奘大师取经路上，曼殊室利菩萨、观自在菩萨、慈氏菩萨多有加持，而玄奘大师一向倾心唯识，心血所系即是慈氏菩萨《瑜伽师地论》，临终时也求生慈氏菩萨座下，这一信仰，正是不舍众生的宏博慈悲与责任心之流露——于此五浊恶世，护持释迦牟尼佛的教法，守护此世众生，并护持未来佛慈氏菩萨成佛，教化世人。玄奘大师，西行求法，德昭五印，是后来的事了，面对印度僧俗的挽留，“此国是佛生处非不爱乐，但玄奘来意者为求大法广利群生……使有缘之徒同得闻”最终返回大唐成为划时代的佛学大师，临终之时笃定的告诉大众得生慈氏菩萨座下，也是后来的事了。

　　他进入那烂陀寺之前，就对意欲戕害自己的贼人，不生嗔恨，反而发愿为他们带来恒久的安乐，如此赤子之心，几人当乎!以致于近代佛学大师王恩洋先生读到这个故事时“感动流泪，胸臆朗然。当生死巨变而安定若兹，悲智宏深，须弥不动，允为吾人典范矣。今略抄于此，以见法师求法之艰难，置生死于度外，至诚坚忍，勇厉而前，读其书者，益不敢不勉。”

　　他心无嗔恨，安定若此，对未来去向的把握，都给后人留下了无尽的启迪。（文/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