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袋和尚
导语:弥勒菩萨是释迦牟尼佛弟子,也是三世佛中的未来佛。而在中国佛教史上,曾有一位契此和尚,被称为弥勒菩萨的化身。契此和尚挺一个大肚子,背一个大布袋,成天嘻嘻哈哈,因此人称布袋和尚。现在中国汉地很多寺院的天王殿,就供奉着大肚弥勒,而非天冠弥勒。中国古典小说《西游记》中,将弥勒菩萨这个袋子称为人种袋,那么这个袋子究竟装了什么东西?又有什么秘密?
精、神、魂、魄、意,分别藏于肾、心、肺、肝、脾。意如奔马,最难调驯。若能意定,则脾必健。意定,神则闲,精神内守,抱元守一,真气必充盈之。真气充盈,邪安可干?但若想意定,谈何容易。功名利禄,声色犬马,在在让人心旌摇动、目乱意迷。对此,令人想起禅修公案中布袋和尚的故事。
故事讲的是,古时有个契此和尚,大腹便便(相传笑佛弥勒的形象塑造即来源于他),成天背着个大布袋来来去去。
有市井无赖见他迹近疯癫,便欺辱他。他老人家倒好:“痰涕唾面上,风吹自干了,人若打老拙,老拙自躺倒,他也省力气,我也少烦恼……”
也有些独具慧眼之士,恭敬求教于布袋和尚。他将肩上布袋往地上一放,然后望着来人“嘿嘿嘿”一阵傻笑,嗨,居然来人就向和尚五体投地行起大礼!
当然,也有被布袋和尚的傻笑弄得一头雾水的,见此,和尚戛然止笑,背起布袋便走。
待到有天清晨,人们在桥边看到布袋和尚坐化而去后留下的“弥勒真弥勒,化身百千亿,布袋住闹市,闲人皆不识”的偈子,方才恍然大悟,跌足慨叹!
由此想到赞弥勒的对联:“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常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笑佛化身的布袋和尚,他那一刻不离身的布袋,里边到底装了些什么宝货,以至有些大聪明人也跪倒在他面前?
我们人生在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挣钱养家糊口,江湖扬名立万?抑或搏得个光宗耀祖、青史留名?那么即使做成这些,又是为了什么?为了生活得好?生活得好了,又为了什么呢?我们孜孜于许多莫名其妙的追求,累得身心憔悴。到头来,往往是不如意事常八九,能对人言仅二三。希望越高,失望越大。苦多乐少,乐偶一现后,苦倍加苦,以至乐也是苦。睁眼闭眼,如影随形,抽刀断水,水更奔流,被这样的浓重烦恼包围窒闷,还不“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耳边悠忽响起杨洪基唱的《三国演义》主题歌:“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真不由得“念千古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再看人类历史,有记载的不过五千余年,发展到文明高峰后,会永远居高不落么?冰河期一来,人类文明还会留下多少?上个冰河期,人类文明又曾到什么高度?自身的生命来源及诸多问题,人类至今仍然是一团浆糊。靠几乎堕于科学拜物教的现有科学体系,能将人类从周期性类似冰河期的自然“调整”中拯救出来么?
每思及此,我们人类的烦恼就更深重几分。您说“意定神闲”,除圣贤或白痴,谁办得到!
其实,生命源头,越上溯越少枝蔓而清澈单纯;随波逐流,支岔则增,支再分支,岔再有岔,源头之相不失也失矣。更何况,意识之风推波助澜,生命之流遂浊浪排空,陷溺其中,力求自保尚且不能,何得有暇闲庭信步般、返观逆溯?此之所以为烦恼所困一大根源。
生死、死生,本即为门,照镜失头如演若达多,本性一迷,狂乱蔽真,我们便在无明颠倒中讨生活。并不明白生命之本质本就无生无灭,只不过在其运动的过程当中形成一段一段的分离之相,造成一种生死持续的流转幻影。
试观之,人从呱呱一坠地起,口虽“苦啊、苦啊”大哭不止,小手却紧握一团,伸手指给他,便会抓住不放。之后,一生都在抓,一直抓到眼一闭、腿一蹬,最后抓住了什么呢?“万般带不去,惟有业随身”。
用堆积如山的财富去换取一刻的额外寿命都不可得,财富于其人与垃圾何异!
布袋和尚背来背去的大布袋,无论其中装的是什么,又与垃圾何异!
“放下即菩提”,布袋和尚演示得绝佳,我们若悟不到,那是我们贪求之心还太执着。一旦明白,头本自在,并未因照镜而失掉,生死之绝大块垒便脱然而落。苦根既断,枝枝杈杈不除自亡,静意宁心,有何难哉!
正思维而修习,更像是论修道。其实养生、修身,与修道本来是一回事。全波即水,全水即波,水与波何曾相悖?
如此,则如玄觉大师《永嘉证道歌》所歌:“几回生,几回死,生死悠悠无定止。自从顿悟了无生,于诸荣辱何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