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民国三十六年丁亥一百有八岁
春。仍赴南华传戒。讲经。夏。香港东华三院请作平安法会。赴港。住崇兰学校。由曾璧山 宽璧 招待。及助理法事。归依者数千人。旋应宽如宽荣李民欣居士请。赴澳门讲经打七。归依者数千人。马居士诗传。请赴中山县石岐。建大悲法会。归依者亦数千人。事毕。回云门寺。赶速完成各殿宇工程。
编者按 南华传戒时。有朱镜宙居士系章太炎之婿。传章唯识学。好禅宗。远来谒师。朱有与师论禅宗问答之辞。附录于后。
附录 弟子宽镜问。老和尚座下。修持有心得者究有几人。师叹息曰。现在连找一个看门人竟不可得。遑言其它。南华至今丈席犹虚。即可概见。宽镜又问。知幻即离。能所双忘。正这么时。是否与六祖告明上座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时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相契合。师曰。这是六祖勘问之语。知幻即离尚有所在。不能谓为能所俱忘也。又问天台宗三观之义是否与三性之义相合。师言。台宗设三观以为用功次第。而禅宗无次第。语已。出观源居士撰质疑一书见示。最后论及金刚经。师笑曰。金刚经注释多至数百种。宽镜曰。然。但弟子读经。从未读注。师曰。不读注亦好。熟能生巧。祇要科判明白。久读而能了悟。读注反易受其左右。宽镜归读质疑竟而后知一切拟议皆是戏论。未证而说。开口便错。不禁汗下。深自忏悔。憨山大师云。依经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即同魔说。说法之难有如是者。
民国三十七年戊子一百有九岁
春戒后。赴穗垣为佛教志德医院开幕。兼说法。旋赴香港沙田慈航净苑道场讲经。应智林监院请。结念佛七。为众说三归五戒。又至东莲觉苑拜忏。事毕。回云门。五月戒尘法师示寂于滇南。孙佛海为传记。
附录 戒尘法师传 菩萨戒弟子孙乐佛海谨撰
法师讳戒尘。字涤吾。俗姓邱。汉川人也。年十九出家。与虚云清公结为禅侣。剪茅终南。栖心禅悦。尝遇疾。梦中念往生咒不辍。忽见茅蓬皆作金色。光明湛寂。既醒。所苦尽瘳。感此休征。自知缘在净土。乃专修念佛。清光绪末。杖锡来滇。止于鸡山。掩关三载。修般舟行。两足尽肿。坚持不懈。既而赴杭州。入华严大学。深入教海。着华严一滴。及华严五周四分七处九会图。旋往常熟佛垣寺。掩关三年。笃志净宗。辑莲社明训。净宗要语等书。复还滇。建净业莲社。法师性行笃实。戒律精严。熟谙教典。叩无不应。道俗归依者数万人。师念天台领众。未净六根。刻意正受。懔然于怀。乃于东林掩关三载。述关中寱语一卷。惟群情靡依。故尔不惮损己。又主莲社。适笻竹颓废。俯允住持。苦身率众。寺宇焕然。而精力瘁矣。某日因赴云栖讲四分律。晨兴倾跌。卧疾。侍者调米粥以进。法师曰。日过中矣。吾持律数十年。岂缺犯于末后耶。但为吾助念足耳。入夜气息益微。遂翛然示寂。时民国三十七年。五月二十一日也。世寿七十有一。僧腊五十有三。入龛容颜若生。七日荼毗。四众念佛。声动山谷。薪尽。得舍利百余粒。奉安于海会塔。遵遗命也。
冬。美国女士詹宁士来求戒。为举禅七。欢欣而去。
附记 民国三十七年戊子冬。有美国女士詹宁士者。慕师禅德。万里飞航。来华依止。事前已由中美两外交当局。接洽通知。师许之。女士遂专机由美航华。时师适在穗垣。詹晋谒。述修道原因。父为天主教神父。夫亦信教者。自己亦研究神教二十年。以其教不了义。遍历各国。访求佛义。后往印度闭关四年。有所得。惟疑而未决。今不远万里寻师云云。遂挈之南华参六祖。归依毕。赐法名宽弘。为举禅七。四山来瞻礼者甚众。七始日。师上堂开示曰。“若论个事。本自圆成。在圣不增。在凡不减。如来轮回六道。道道皆闻。观音流转十类。类类如是。既然如是。求个甚么。觅他何来。祖师有云。纔有是非。纷然失心。未挂船弦。正好吃棒。可怜哪。自家宝藏不开。却来茅房担草。这都是一念无明。狂心不死。所以捧头觅头。对水称渴。大德们。何苦来。何苦来。既不爱惜草鞋钱。我自不怕弄恶口。振威一喝 释迦老子来也”︱︱参。诸方长老亦各有开示法语。师门下弟子有名乞士者。 姓谭法名了义。贵州人。自称黔东密乘比丘。曾主编南华专刊。佛历二九七五年美国詹宁士来华参礼老和尚。举行禅七圆满留影纪念时。坐于老和尚之左者为乞士。右坐者即詹宁士也。 曾晤詹女士作如下问答。乞问。“大士远来重洋。多辛劳。为的甚么。”詹答。“为学佛法。”乞问。“学佛必须了生脱死。大士生死分上。毕竟如何。”詹答。“本无生死。何用了脱。”乞问。“既无生死。何必学佛。”詹答。“本来无佛。学者是佛。”乞问。“佛具三十二相。足指按地。海印发光。大士能否。”詹答。“能与不能。皆是戏论。”乞问。“大士妙解。言言谛当。虽然如是。说食不饱。毕竟一句。又作么生。”詹答。“毕竟无句。说亦本无。如不拉杂啰咤。没得思量的觉性。他就是万物之母。”乞问。“个事言之已详。句句合祖意。惟知之一字。众祸之门。大士既从解入。敢问离言绝句。如何是本来面目。”詹答。“金刚经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即非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乞曰。“也似是。但命根不断。概属知见。希望大士省发。”詹曰。“我看经机会少。前以闭关四年。出关后与人语。人皆谓我说佛法。我言非从经得。似不尽属知见。”乞曰。“不从经论。静坐中得。阐发夙慧。夙慧亦是知见。”詹问。“佛法重实证。不在知见。究竟如何。”乞曰。“不拘泥经论。不固执性相。头头是道。处处真理。勉强说“这个”亦是权。”詹女士复随云公赴云门礼祖。住半月乃去。言回美国兴佛教云。初。詹女士以西方美人。究求东方极深奥之佛法。彼虽有所修证。而言语不通。幸其道经香港时。群推禅居士颜世亮忍惭 居士伴之赴穗。又随云公赴南华。禅七中每次开示及问答等。皆赖颜居士翻译。识者谓不滥一词。不缺一义。恰到好处。以云公说法之精深。颜译言诠之妙旨。使詹以西方女士。而能领会圆宗。亦胜缘也。
民国三十八年己丑一百一十岁
春戒后。即回云门。装修全堂圣像。大小八十余尊。铺金设座。年余始告竣。殿宇堂寮。至此已成十之九矣。因香港方养秋居士请为佛堂开光。又于般若精舍讲经。留港一月。即回山。嘱岑学吕居士编云门山志。
附记 师到云门。仍以明空比丘为当家。然事无巨细。必亲自检点。悉心擘划。昼夜辛勤。时值抗战军兴。倭寇深入。烽火漫于全国。财力限于一隅。物质缺乏。人事周章。建设艰难。固有十百倍于南华时代者。师惟持之以定。处之以恒。日就月将。终以蒇事。综其事迹如此。
一。更改山向 本寺山向。在偃祖时如何。已不可考。旧寺坐西北向东南。干山巽向。大殿三门。正对雷公岭。于风水格局均属不利。左侧背受山沙溪流之冲煞。右前方遭白虎山之威胁。左前方不现青龙岭。于整个堂局。不相称合。近数百年来。日益式微。虽曰。人谋不臧。而建置山向有乖。罔利安众。乃察山川形势。精研风水利害。改正山向。仍坐西北向东南。取辛山乙向。置大殿三门。正对观音岭。如此有四利焉。一者。全寺靠正主山。不形偏倚。且避免左侧背山气之冲煞。二者。青龙岭高白虎山。免除右前方之威胁。三者。正对观音岭。案山佳胜。诸峰罗列。并有大小旗山。形成贵人拱卫之象。四者。全寺梵宇。称合整个天然局势。后座稳靠。前面开展。左右拥护。凶煞尽避。吉向全收。师中兴以来。大局虽然混乱。地方未尽安宁。而云门僧众安业行道。化险为夷。十方僧俗。云来四表。和合安居。唯法是宏。祖道宗风。遂以丕振。中兴气象。如日方升。此固由师道德所感。而新建梵剎。形格吉利。亦重有关系焉。
二。庄严法相 塑装佛祖菩萨。诸天伽蓝等大小相。共八十余尊。铺金饰彩。供奉各殿堂。内备极庄严。远近善男女。来寺瞻礼者。欢喜赞叹。同种善根。数年来先后请得经律论诸部。并由妙云比丘供养日本大正藏经一部。陈宽培何宽智。供养碛砂藏。续藏经各一部。叶遐庵供养大藏遗珍一部。均安奉藏经阁。任学人请阅。其它各种法器。悉皆具备。整齐庄严。
三。救济农村 古德云。“山有玉则草木润。泉有龙则水不竭。住处有三宝则善根增长。”师中兴云门。绍隆佛祖。宏法利生。阴翊国家治化。利益过现幽明。固不可以言说。即救济农村。亦事实俱在。师重建道场。大兴土木。历时八年。除少数技术匠人外。其余工人。为数常有一二百人。多系失业乡民。均能得工资。一家数口。赖以存活。昔日委弃深山之木材石料。今山民采售云门作建筑之用。且得价较优。于农村经济之事。亦不无少补。云门附近一带。村乡数度遭遇危难。一者。三十三年十二月。某高级司令部运输官兵。由一六圩至乳源途中。被流匪劫杀。军政当局震怒。下令剿办云门山区附近数十乡村。一时村民被拘捕者数十人。牲畜财物悉被抄没。村民多逃避本寺。赖师三赴县城。请准当局。悉予宽宥。释回囚民。发还畜物。男女老幼。咸令回家。安居无虞。二者。三十四年二月。倭寇侵及乳源。敌骑所到。虏夫役。掠畜粮。奸淫妇女。蹂躏不堪。然其军官崇佛。入寺见师。即行礼拜。公告以严饬所属。勿扰人民。并请给布告多张。分贴各村。因得保全。不受惊扰。此外凡遇天灾人祸。及若干人士一时遭遇危难。得师慈悯。解救而获安全者。难以尽述。至于施赠药品。疗治病人。更为常事。庚寅秋。师以时艰众苦。潜愿自身代消。因而重病两月。八月十六日云门附近各村耆宿士绅。及团体代表。保长等。恭诣寺中。叩首问安。代申全体村民关怀师病之忱。并云。“我们地方的人。不论男女老幼。听说老和尚病了。大家都很挂心。希望老和尚的病早好。因为自从老和尚来到云门以后。地方受惠很多。就是人畜都无瘟疫了。与早年已大不相同。”此足见师道隆化。感格人心。
四。生产建设 师上追百丈芳型。近察社会环境。深知今后佛教。要不被淘汰。僧伽经济必须在“劳动生产”之条件下。自给自足。以谋解决。始克有济。盖以政治变迁。经济改革。社会发展。在过去僧伽经济之来源︱︱租息。募化。香火。经忏。皆不可复恃矣。惟“劳动生产。”固我佛祖曾率先躬行。以示方来者也。因此在云门开办“大觉农场。”凡在寺共住者。均须垦荒种植。农具种籽。由常住供给。收获时常住与各人均分之。又倡导于韶关大鉴寺开办纺织工厂。使佛徒四众。均于修行办道之外。向农工方面。从事生产。以开辟僧伽经济之新来源。适应今后政治社会之新环境。昔百丈祖师刱制。“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又古德称。“诸方说禅浩浩地。争如我这里种地博饭吃。”师可谓能继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