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博山论坛(摄影:姚勇)
《楞严经》以阿难遭难为开端,阿难“一向多闻,未全道力”,“多闻未得无漏”,不知二种根本,用攀缘心,“失我本心。虽身出家。心不入道。譬如穷子。舍父逃逝。今日乃知虽有多闻。若不修行。与不闻等。如人说食。终不能饱”。佛在经中也多次指出阿难虽然多闻第一,却未能修证菩提。“汝虽强记。但益多闻。于奢摩他微密观照。心犹未了"。
佛与阿难以此告诫众生,若不亲身修证,多闻佛法无益;真正的解脱,不能从闻听教法中获得,只能从实践中证得。可见,《楞严经》的编写是以修行为重的。
“禅”的原始意义是静虑、冥想、思维修,强调排除思想、欲望的干扰,进入宁静而集中的精神状态,为观照真理提供“定”的条件。中国禅宗的禅法则偏向“慧”,旨在明心见性和顿悟成佛。《楞严经》中,佛告阿难:“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种种颠倒。业种自然,如恶叉聚。诸修行人,不能得成无上菩提,乃至别成声闻缘觉,及成外道,诸天魔王,及魔眷属。皆由不知二种根本,错乱修习,犹如煮沙,欲成嘉馔,纵经尘劫,终不能得。云何二种?阿难,一者:无始生死根本。则汝今者与诸众生,用攀缘心为自者。二者:无始菩提涅盘元清净体。则汝今者识精元明,能生诸缘,缘所遗者。由诸众生遗此本明,虽终日行,而不自觉,枉入诸趣。”众生用攀缘心,不识无始菩提涅盘元清净体,即真性,故而堕入生死轮转。而后阿难恳求:“世尊。我等今者,二障所缠,良由不知寂常心性。惟愿如来,哀愍穷露,发妙明心,开我道眼。”阿难请求世尊教导禅修方法,目的就是明心见性,破除妄心,入无生法忍,令真心显现出来。这一禅修的目的合乎禅宗见性成佛的理论;修行之前需发初心二义,也合乎禅宗开悟后起修的顺序。太虚言:“若以《楞严经》全部脉络义理观察,明理、修行、证果,仍以属禅宗为确切。”
因此,无怪乎清末之前《楞严经》注疏以禅宗最多。长庆、延寿、德清等著名禅师先后注解此经。禅师多以《楞严经》为禅修的准则,如惟则禅师说:“《楞严》一经,禅者多取以为准的。”智旭说参禅:“虽不能通三藏众典,《楞严》一部,不可不精熟也。”
在禅修时间上,《楞严经》主张“理则顿悟,乘悟并销。事非顿除,因次第尽。”是顿悟而渐修。顿悟合乎禅宗中慧能一系的学说,渐修则在形式上更接近神秀一系。
《楞严经》中佛七次征心、十方显见等段落,引导众生开悟的方法一如禅宗机锋;而在禅修过程中,为了明心见性的最终目的,《楞严经》十分强调修持方法的个体化。禅修的过程中,修行者的身心体验与境界变化都具有独特性,不可分享,不可描述。众生机缘不同,《楞严经》中二十五圣各举一种方法,用功的着眼点涵盖了六尘、六根、六识和七大,暗示着无量众生有无量修行方法。禅宗不拘泥于禅悟形式,强调语言功能的有限性,于明心见性的根本目的之下发展出丰富多彩的祖师禅法。二者虽分属如来禅和祖师禅,禅法精神相应。
《楞严经》的禅修体系除了与禅宗有大量的契合点之外,经中《大势至念佛圆通章》被誉为念佛禅的最妙开示。民国初年净土宗祖师印光说:“诸大乘经带说净土者,多难胜数。而《大势至念佛圆通章》,实为念佛最妙开示,众生果能都摄六根,净念相继以念,岂有不现前当来,必定见佛,近证圆通,远成佛道乎哉!”他甚至将这一章列在净土四经之后,成为净土第五经。这也使得《楞严经》成为禅净结合的经典。
而《楞严经》原出密部,楞严道场与楞严咒具有浓厚的密宗色彩。《楞严经》所举的修行位次,天台门人认为与天台宗理论多有对应。如三奢摩他对应三止,五十重阴境对应十境三障四魔等。楞严咒是佛经中最重要的咒文;而对修行过程中的五十重阴境,禅修者在每一重中可能遭遇的危机和错见,《楞严经》都有相应的解释和指引,这在佛经中极为罕见,大大增加了经书在禅修中的实用性。
总的来说,《楞严经》中的禅修体系大多与禅宗相合,同时还包含有净土宗、密宗、天台宗、律宗等宗派的修持法门。有学者说《楞严经》为晚出的经典,因此在内容上兼容并蓄;认为《楞严经》系伪作的学者,则推断此经是中国本土人以禅宗思想体系为基础,添加各宗派内容撰写。不论如何,《楞严经》中的禅修体系在佛经中可谓空前完整、丰富、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