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隋唐长安佛教:中国佛教的五大主要中心 隋文帝出生在般若尼寺,由比丘尼抚养长大。立国后,他采取以佛教巩固统治权的方针,一生致力于佛教的弘扬,建寺立塔,造像写经,不遗余力。隋炀帝也笃好佛教,力推佛教的发展。唐王朝统治者重视对佛教的整顿和利用。李唐一代既有唐高祖宗国学,并以王室和老子(李耳)同姓李为由,下诏叙三教先后:老先,次孔,末释,武后则天则利用佛教徒伪造《大云经》,自称弥勒下生,当为皇帝,并以佛教开革命之阶,令佛教在道法之上,僧尼处道士之前。唐代既有唐王室每隔30年举行一次盛大的迎佛骨供奉活动,又有唐武宗的毁佛事件。总体来说,直至武宗毁佛之前,隋、唐时代是中国佛教的大成时期。 长安作为隋、唐时代的首都,得天时地利之便,佛教的宗教文化创造,往往首先在长安产生,也在长安聚集。长安佛教自然而然地成为主导中国佛教的中枢,长安地区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中国佛教的核心地区,成为中国佛教僧才凝聚、经典翻译、佛教弘传、宗派创立和文化交流的五大主要中心。 (一)僧才凝聚中心。隋、唐京都长安,交通便利,四通八达,城内郊区寺院众多密集,而且壮丽宏伟,僧人日常生活和宗教活动条件优越,佛教弘传效应显著,社会影响很大。长安佛教生存的良好条件,佛教发展的广阔天地,吸引了一大批高僧、名僧、学问僧、禅僧、大德前来长安弘扬佛法。印度僧人或沿陆路由西到东,或沿海路由南到北,聚集于长安;西域僧人沿河西走廊进入长安;日本、朝鲜僧人则自东向西来到长安;以玄奘为代表的出国留学取经的爱国僧人回到长安;国内各地的优秀僧人也云集长安。唐代“儒门淡薄,收拾不住,皆归释氏”,而归佛门的人才,应当说主要集中在长安。优秀僧才凝聚长安,是长安成为佛教译经、传教、创宗、交流等中心的前提和基础,也极大地提高了长安佛教的品格和地位。 (二)经典翻译中心。在隋、唐王朝的直接支持下,长安成为当时中国最大的佛经翻译中心。如隋文帝延请来长安译经的那连提耶舍、达摩阇那、阇那掘多等5位天竺译师,就译出佛典59部、262卷。唐代译经基本上由国家主持,译场主要设在长安。大兴善寺、大慈恩寺和大荐福寺,被称为“长安三大译场”。从唐太宗时开始组织译场,历朝相沿直至唐宪宗年间,前后280多年,译事不断,译籍的数量和质量均超过前人。译师26人中,玄奘、义净、不空等人的成就尤为突出,如玄奘译出75部、1335卷,义净译出61部、260卷,不空译出104部、134卷。至此,印度大乘佛教的经典已基本翻译成汉语。隋、唐译经开辟了佛教传播的新途径、新天地,为创立佛教宗派提供了新动力、新根据。 (三)佛教弘传中心。隋、唐时代,长安也是佛教弘传的最大中心。长安的佛教弘传活动,主要针对三种对象而有三个层次:一是对教内的学众,隋代设立以长安为中心的弘传佛教系统,如分涅槃、地论、大论、讲律、禅门五众,或更多的二十五众,选聘富有学识的学者,担任每众的“众主”,教导学众。二是面对世间大众弘教,每于岁时节日在寺院举行“俗讲”,结合佛教故事和历史故事,以通俗语言宣扬佛教义理。或由化俗师深入附近村落,向群众传教。长安的慈恩寺等还培植牡丹花,供游人观赏,或约集庙会,吸引大众,间接传教,扩大影响。三是向周边邻国传教,如中国高僧从长安出发去日本传教,前后相继不绝。也有日本和新罗的学僧前来长安从中国高僧受学,一时弘传活动空前活跃。 (四)宗派创立中心。隋、唐时代国家高度统一,相应地要求和推动各种思想文化出现综合的新形式。此时,南北佛教交光互摄,交渗互融,趋于综合,而形成了八个佛教宗派。其中在长安创立的宗派,有玄奘和弟子窥基创立的法相唯识宗,因玄奘住过长安慈恩寺,也名慈恩宗。道宣在长安及近郊终南山研修律学多年,创立了律宗,因后来居住终南山丰德寺,故称南山宗。法藏常年在长安弘法,推崇《华严经》为佛说的最高阶段,并用华严思想来统摄一切教义,创立华严宗。善无畏、金刚智和不空,在东西二京,主要在长安,创立以修持密法为主的宗派——密宗。善导长期在长安光明、慈恩等寺宣扬净土,专修往生阿弥陀佛净土的法门,创立净土宗。三论宗的实际创始人吉藏,于隋开皇十九年(公元599年)在扬州江都慧日道场撰成《三论玄义》,同年应召前往长安,后奉隋文帝之命撰写三论的注疏。吉藏创立三论宗基本是在江南完成的,但在长安的20多年间,吉藏仍在进行创宗活动。 创宗在中国佛教发展史上具有重大意义。在中国汉传佛教的八大宗派中,除天台宗和禅宗外,均在长安创立,仅此一项,就足见长安佛教的辉煌、显赫。 (五)文化交流中心。隋、唐时代,长安佛教寺院其实是当地社会文化交流中心,有些寺院也是中外文化交流的基点。在佛教文化的交流带动下,长安成为全国文化交流的中心。就文化交流的广度和深度来说,隋、唐时代长安的文化交流在中国的中外文化交流史上是空前的。交流地区,涉及与印度、波斯、希腊、中亚、朝鲜半岛、日本等地的文化互动。交流领域,涉及宗教、哲学、文学艺术、科学技术乃至生活习俗等。例如,唐王朝时常在朝廷内殿举行儒、道、佛三教对论,其中关于道教的道和佛教的菩提两个概念异同的论辩,实际上推进了中印哲学思想的共同发展。又如在文学、艺术方面,唐代长安寺院的俗讲,创作的变文,寺塔建筑,以及引进的乐典、乐器、舞曲、舞蹈等,都是文化交流的成果。此外,如域外医药学的输入,园艺新品种的引进,长安寺院也是这些方面文化交流的桥梁。可以说,没有长安佛教寺院的中介作用,就没有隋唐时代中外文化交流的丰硕成果,就没有隋唐时代文化的大发展大繁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