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行僧"钢琴家朱晓玫:每天练巴赫如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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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晓玫演出现场(图片来源:资料)                    

  关于巴赫

  记者:你如何理解巴赫音乐里“神性”和“世俗性”的平衡?

  朱晓玫:巴赫的音乐是人类精神的财富。我总是强调一点,它不是基督教“神性”的体现。我在这么多国家弹巴赫,就是想知道它是否对任何民族、任何宗教都有穿透力和说服力。答案是毫无疑问的。

  记者:弹了这么多场《哥德堡变奏曲》会厌倦吗?有没有别的曲子可以调剂?

  朱晓玫:不会厌倦。就像吃饭一样,有一天我们会厌倦吃饭吗?不可能的。这首曲子我百弹不厌,一天不弹就会六神无主,吸毒似的,每天都要弹。

  记者:你几次弹《哥德堡变奏曲》的“安可曲”都选了巴赫的《慢板》,原因何在?

  朱晓玫:这首曲子很感人,旋律一出来,你的心一下就有哽咽的感觉。我想起了一些老前辈,他们连做人的权利都没有了。首演当天我见到了曾经一起在农场劳改的老朋友,他们都没票,都在演出后才找到我。来音乐厅的路上,很多人(黄牛)向我推销我的票,我当时愤怒得不行说:“你们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他们吓得不得了。为什么中国的文化、音乐都要和经济、赚钱联系在一起?这让我很愤怒。

  记者:你练一首新曲目通常需要多长时间?

  朱晓玫:年轻时需要的时间较短,年岁大了后需要的时间较长。

  记者:你所谓的时间长短跟一般人也不一样?

  朱晓玫:对。我是一个非常挑剔苛刻的人,我希望至少要用两三年练一首新曲,把它的音符变成自己的消化掉。我平时的生活状态就是以琴为主,朋友都说我除了会弹琴,基本就是个废物,不会用手机,找不着路,对电器一窍不通,每天吃什么也没主意。我到中国后吃的每顿饭菜,都似在天堂。

  关于生活

  记者:有人说你的生活像“苦行僧”,你如何看这个评价?

  朱晓玫:每个人对苦行僧生活的理解不一样。有人认为苦的地方恰恰是乐,有人认为开party、生日聚会之类快乐的事情,在我看来是痛苦。生日有什么好庆祝的呢?那么多人聚在一起,谈话也不能深入,浮于表面,嘻嘻哈哈。我觉得很苦,所以朋友说:“如果我们想对你不好,就为你开一个surprise party。”

  记者:你是比较容易自我怀疑的人,有没有对自己满意的时候?

  朱晓玫:好像没有。有时我也觉得有点过分,所以活着很累。我对自己(演出)满意的时候有那么两三次吧。任何事都不能过分,要找到一个适中点,对自己太自信了,艺术不会成长,对自己太没信心了,有时又会影响发挥。

  记者:有人觉得钢琴弹得好与天赋有关,也有人认为与刻苦有关,你怎么看?

  朱晓玫:我刚到法国时住在一个原籍是伊朗的老太太家里,她和我说,“天才是你对工作的需要”,我特别喜欢这句话。每天练琴不仅是毅力可以达到的,得变成你人生的需要才可以。我每天早上不坐在钢琴前就不舒服,毅力不可以单独存在,你要觉得这件事有乐趣才会做它。

  记者:除了音乐,平时的你会做些什么?

  朱晓玫:看书,与朋友交谈,没什么特别的。练完琴之后基本上想沉默下来。

  记者:你很爱看画?

  朱晓玫:对,我非常喜欢画,我家就住在离卢浮宫十分钟路程的地方。卢浮宫里的画一次不能看太多,就像吃东西不能吃太多一样,仔细看一幅画就受益很大了。

  记者:巡演结束后会专注在什么事情上?

  朱晓玫:很难预测将来,人算不如天算,目前要做的是巡演做完,唱片录完。弹不动的时候,我想教学生,把我这些年的体会、弹琴走过的那些弯路都教给学生。目前为止,我一个学生都不教,因为会和演出有冲突。

  记者:听说你今后打算开一所钢琴学校?

  朱晓玫:这也是个梦,成不成在天。

  记者:以后会经常回来吗?

  朱晓玫:看情况。中国有一句话是“自知之明”,弹得不好时,我就不要打搅大家了,就看我有没有能力继续弹下去。   yuajnyuanbiaoti

  原标题:钢琴家朱晓玫的愤怒 为什么中国的文化要和赚钱联系在一起?

责任编辑:张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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