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光大师
过了二三年,李炳南好不容易抽空跑到苏州报国寺参谒大师。当时大师正在闭关,由德森法师叩关并说明来意。大师从关门内探出半身,德明只觉师父金容,安重如山,却是春风蔼蔼,心中如同见了弥陀一样,连忙磕了三个头。坐下之后,大师竟然不问自说,将李炳南当年请教的信函内容,一字一板地讲了大半天,这让李炳南吃惊不小:他老人家弟子不下十万,对自己一个无名小卒,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本来打算见面时有许多话要问,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不觉已到中午,德森法师来招呼吃午饭。大师交代:“饭后叫德明再来。”德森法师告诉李炳南:“老人今天特别欢喜,平时与人谈话不过一二十分就闭关门,你饭后再去听训,要细心听。”李炳南受宠若惊,哪里还有心思吃饭,胡乱敷衍了一碗饭就去。大师问他:“现在人不念孔子书了,你们山东人对于孔子学还尊敬吗?听说有编剧毁谤孔圣,真有此事吗?”德明不敢隐瞒,只得将山东某校长编新剧侮辱圣人的事说个大概。大师沉着脸,半天才轻轻叹一口气:“人心如此,天下大乱,恐怕不会很久了。”大师又将古代读书人谤佛的弊端说了一大段,并说:“读书人必须德才兼备,没有道德还不如没有学问。有了学问干坏事的本领,要比普通人大得多,现在越是读书人,越不如乡村人可靠了。”
当时是旧历十一月,天气寒冷。谈话间来了一位富绅,带着工匠去要到关房装洋火炉。大师坚决不受,对李炳南说:“人生不可享受过分,要是自己无德,空去享用,便是折福。”这位富绅十分诚恳,再三请求,一定要供养。德森师也从旁劝请,大师说:“那就安在外间客厅吧!那里时常来人,让大家一齐暖和。外间空气暖了,里间的空气也会变暖的。”他们忙了半个多小时,将火熊熊升起,大师只是微笑着摇头。
怕耽搁久了师父疲乏,李炳南连忙起身告辞。大师却摇着手说:“不要紧,再谈一会。你每日念佛功课多少?功夫怎么样了?是否吃长素?”李炳南出了一身汗,只得老实回答:“弟子虽然吃长素,功课做得实在不好。”老人训诲了一番。德森法师又派人来招呼吃晚粥,李炳南这才退了出来。
饭后,乘着月色,李炳南游览了枫桥和报恩寺之塔,写下两首七绝,一首《枫桥》:“山钟初动近中宵,斜卷江帆欲落潮,千里故人城畔月,霜天送客上枫桥。”一首《报恩寺瞻塔》:“宝幢涌出梵王宫,檐拂飞云角挂风,无数寒鸦才入定,半天铃语月明中。”因假期有限,李炳南不得不急急北回。临行前,求德森法师带领,去向大师辞行。他从身边掏出两份供养,一份供师,一份供庙。大师向德森说:“他出门能带多少钱,不必这样客套。”大师和德师都这样吩咐,李炳南不敢勉强推让,只得收回,向二位师父顶礼告辞。临行前,大师又说了一句:“回去好好念佛!”
不料赶到车站,竟然误了车班,要到第二天早上五点才有车,此时也不好再回寺院,于是李炳南投宿一家旅馆。没想到才住进去,茶房就带来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一定要他留一个过夜。好说歹说,他们就是不肯出去。万般无奈,李炳南只得从怀中取出佛珠,在床上打坐,闭着眼睛念佛。
众生皆有佛性,她们一看,连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一哄而散。
民国二十四(1935)年,李炳南介绍别人皈依大师,接到回示,仍然叮嘱加紧念佛。信中还说:“当前人心太坏,是大乱之兆,好人坏人,统统不免劫难,不过好人去处不同。”当时李炳南并未在意,但他一位习禅的朋友庄太史,见了信说:“不得了!这些大师说话都有含蓄,时局恐怕有变化!”果然, 1937年芦沟桥事变,大师的话得到应验。李炳南到四川躲避战乱,这才相信庄太史有先见之明。
1940年秋,李炳南又为大师介绍皈依弟子,大师回示说:“你们好好念佛。将来世界,要成人间地狱,以后再不可介绍皈依,有发心念佛者,即皈依当地僧,书信往返时间恐怕来不及。”李炳南怀疑大师恐怕不多住世了,果然这一年的十一月初四,大师圆寂生西。而将来造成人间地狱之语,也一一应验。行荼毗礼时,由于战乱,李炳南未能亲临现场。太虚大师在重庆长安寺为印光大师发起追悼会,大家前往顶礼念佛,抱头痛哭。老人在世,度人多在身教,所以读《文钞》,或见其一面,无不对大师倾心佩服。
李炳南认为,纪念大师不在于香花悼词,而在于继承遗教,将净土法门努力弘扬,使无边大地,每一个角落里,都有弥陀的气息;把娑婆转成极乐,众生尽成佛陀,大师在常寂光中,定然欢喜无量!
李炳南大德身体力行,在台湾创建台中莲社,以居士身弘扬净土,集结数十万人修净土法门,自己最终以九旬高龄安详往生西方极乐,告慰了他的恩师。
来源:《印光大师永怀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