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脚 (图片来源:资料图)
说是行脚都不那么准确,因了自己算是被动行脚,要按自己的意愿,那实在是不愿意,可是有些事情总得去做,就像师公老和尚说的那样,要学会如何“被动的主动”(见净慧老和尚《禅堂夜话》)。老和尚教我们适应被动性,所谓被动性,就是一切法因缘所生,我们无法主宰;所谓适应,就是随缘,就是接受,这里就是自己做主,果能深入下去,自然就能到涅槃寂静的佛国净土,或者说处处都是涅槃寂静的佛国净土。
所以自己也从一开始的公事公办,变成了后来的一心两用,心念上一转,在外面跑来跑去的奔波劳累就不算什么了,总是在某个时候会碰见一些撞击自己心灵的人和事,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要感恩这段被动的行脚生涯,让自己或惭愧、或喜悦、或慨叹、或称扬。话说回来古时行脚僧是四方参学,自己这区区一小僧,还没安稳下来呢就跑跑跑,要不得“乱花渐入迷人眼”,还好现在对外界的种种自己几乎就是绝缘体了,但也知道在内心深处还是有蛮多的贪嗔痴的,路漫漫其修远兮,还是说说扬州这一路吧。
【在高旻寺打七】
“为寻师弟离法眼,谁料高旻打禅七,打禅七挨香板,打掉妄想好哇好清净啊”
这是计划之外的收获,可以列入2014年最有价值的一趟行程。这是自己第二次来高旻寺了,第一次做了一趟匆匆之旅,跟着常住出坡,看德高望重的德林老和尚现场“监工”,其乐融融。这次还在山下就接到师父的安排,让自己到南京一趟,顺便去一趟高旻寺,自己算了下时间,去的时候正好赶上高旻寺起七,就动了个念头,想去打个七,征得同意之后马不停蹄赶往高旻寺,终于在起七前一天成功挂单,还见到了早一天来到的师兄耀心师,后来还分到了一个寮房,还一起被请为了监香,在禅堂里我俩是东西单对面坐,中间隔着殊胜的佛像,还蛮有意思的。
出家后很少体验到什么是紧张了,这次打七又有了那么点感觉。穿袍搭衣进堂安位,东西排班法堂告生死假,五百人齐聚禅堂井然有序,在接续不断的“起”字声中,人生中第一个正儿八经的禅七开始了,想古人禅七是为克期取证,现在自己啥都不懂也跑来打七,实在是惭愧。可禅堂里是不许你七上八下妄想纷飞的,跑香的时候眼睛瞅了一下外圈,pia一板子过来了,嘴巴不知想到了啥咧开了一条缝,pia又一香板,就这样自己成了挨香板最多的“监香师”,实在都不好拿出来说了。后来终于死心塌地,一步一步跟着前面人的脚跟,听着维那师的招呼,“大步经行”,禅堂里500多人就跟风火轮一样,哪还有时间打妄想,拼命盯住话头,“念佛是谁”!
每天的晚四支香都是主七和尚打警策、讲开示的时间,也是自己一开始最惧怕后来却最喜欢的一段时间,整个过程大家都是站在原地不动,也是很大的考验,可是后来看满堂500人都挺了过来,实在是值得佩服。大和尚也蛮辛苦的,500多人,1000多下警策香板,也蛮考验体力的,果能做到每个香板都下到“念佛是谁”这个话头上,那更是考验工夫了。自己感觉加持力很大,一开始自己会跟着香板走,后来把注意力放到工夫上,咬紧牙关做工夫,这段时间就非常容易过来了,当然这只是自说自话了。
禅七的头两天挺难熬的,不是腿子疼,而是在这样一个环境里,突然不知道怎么用功了,这里就说到高旻寺的家风了。高旻寺在来果老和尚恢复起来后,禅堂内外就是一个话头“念佛是谁”,没有别的,单单的的,大和尚和班首师父们讲开示都是围绕着“念佛是谁”,单提一个话头,照顾这个话头,这让自己一下子找不到北了。那种感觉真的很难说,自己尝试着参“念佛是谁”,注意力都放到了脑门上,整得头晕脑胀的,以前带禅修有人问到身体上的一些觉受,自己都告诉说不要理会,只管继续用功,到了自己这里,这算是第一次遇见这种问题,有时候在坐上都是故意打妄想,好转移注意力,就是这样把头两天熬过来了。
禅七第三天,是农历十月十七,来果老和尚圆寂的日子,大众排班去祖堂上供,也就是上供回来后,午板香上坐,似乎是突然有着力处了,处处都是“念佛是谁”,身体一下子轻松下来了,在不明白处下手,在不着力处着力,一下子把之前的很多妄想给打掉了,不由得感恩祖师的加持,当然了这里还是自说自话,下午晚课香后养息时间,回到寮房和耀心师聊了一会,来了一次相互之间的“印证”,还记得前一天问他“念佛是谁”这个注意力到底放在哪里,被他骂了一顿,现在再回过头看,真有意思。通过这个自己才对参话头生起信心,之前看到来果老和尚说的“一个话头送你到家”之类的话,自己还是有很大疑问的,这次之后才真正信了,这个话头确确实实是一把“金刚王宝剑”,可以斩断一切妄想,可不是一下子就全部斩断,也是一个一门深入的过程,古来大德动不动就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的用功,我们现在人的根器,所处的环境,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老老实实用功吧。
后来有居士问高旻寺的情况,问到需要不需要止语,自己想了下说根本就不用要求,在打七的环境下自然而然就做到了止语,每天十一支香,坐十个小时,跑五个小时,吃饭一个小时(三顿饭),休息两个小时,睡觉时间为六个小时(每天晚上11点养息,早上4点多就开始打板),一天就在这样紧密的安排中度过,据了解,这还是高旻寺照顾到参加禅七的部分在家人降低了强度。连自己这样散乱心比较重的人,在这个过程中都能自觉做到止语,其实完全是无意识的,在这样的环境中,根本就不会想到要说话,就像每天排班过堂经过大门的时候,连想要走出山门看看的念头都没有起来一次,所以后来一个七结束后,自己因为有事要离开禅堂,跟维那师告假后,一个人背着包走出大门的那一刻,心里是那样的感慨,这一生都难忘的经历。
【一顿饭大师初出茅庐】
从高旻寺出来后,自己去了扬州几个有名的“寺院”,文峰寺、天宁寺、准提寺、观音寺、大明寺,除了文峰寺是单独一个山头外,其他四个寺院都是两两相望。天宁寺和准提寺,自己兴冲冲跑去,结果一看全是玩客,打听了下才知道,这两座寺院早已经被辟为扬州市古玩交易中心,走进去两边都是古玩店,自己站在空荡荡的大殿前,又一次慨叹不已,这两座在明清时期盛极一时的佛刹净土,如今已改颜换貌,剩下的也只有名字而已了。索性而归,想去观音寺看看,到了观音寺才发现在原来大明寺就在对面不远处,在观音寺讨了一顿斋饭,出得斋堂后向一老和尚打听有无一瘦瘦高高年年轻轻小和尚来此,老和尚说现在的人啊,这里待不住,那里住不下,好容易住下了,住个几天就跑,这里走走,那里转转,有的更是吃一顿饭就走了,说完了老和尚问自己住下了没,自己脸一红唯唯诺诺说我我我就是老和尚您说的那“一顿饭”之流啊。从观音寺出来,漫步到大明寺,这座在扬州久负盛名的旅游寺院,打听了下不接受外来僧人挂单,于是礼佛后便离开了,连话也不想说了,写到这里,忽然也不想写了,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