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佛,皈依法都很容易,而皈依僧则不然
作为三宝弟子,学佛的第一步就是皈依三宝,但从形式上的皈依到内心真正的皈依,我却走了很久很久。直到这次到柏林寺住了九天,我才觉得自己真正地成了一名三宝弟子。
对我而言,皈依佛,皈依法都很容易,而皈依僧则不然,虽然从理上知道要皈依僧,而且也有自己仰慕崇敬的师父,但这只是对出家人个人的尊敬而言。而在面对每一具体僧人时,特别是没接触、不了解的出家人时,没有感觉。敬而远之还是好的,经常还会挑剔,并给自己找借口说,“我皈依的是僧团,不是某一个具体的出家人”。
这次在柏林寺,通过近距离的观察,才真正从理性到感性都深刻地觉知到出家人的伟大!
早上四点二十打板,从来不知道打板的师父是哪位,从来没见过他的身影。但他总是这么准时,日复一日,在清冷的夜色中唤醒大家。在我们这些居士还未洗漱完毕时,敲钟师父已经开始吟唱《叩钟偈》了。
五点上殿做早课,祈祷国泰民安,众生解脱,皈依,发愿。因为通常都会有普佛,所以大约要一个半小时。然后是早斋,同样的,早斋前后,还要念经念咒上供下施。
斋毕,师父们要去普光明殿回向,然后出坡(清扫)一小时,至于师父们具体做什么修行我就不知道了。但至少听客堂的师父说,大和尚那时要做自己的功课了。而且在寺院里不太能看到师父们的身影,想来都是在做各自的功课吧。
十一点到十一点半是午斋时间,斋毕仍然是普光明殿回向,然后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晚课下午四点半开始,阿弥陀经,蒙山施食,提醒自己一天过去了,要精进,皈依,发愿。晚斋不是所有的师父都用,在寺院,晚上这餐被称为“药石”。
师父们统一坐禅的时间有多久,我不知道,但至少一个小时吧,因为即使是为我们初学者安排的活动,每天也有一个小时,更不必说师父们了。
晚上九点打板,敲鼓的师父开始敲“风雨雷电”,真是声震天地啊,相信听过寺院这鼓声的人,就会觉得别处的鼓都是儿戏了。那一日,已经很凉了,而师父开着窗和电风扇,却还是热得满面通红。鼓声将毕,钟声又起。
不知通常师父们擂鼓叩钟时,有多少人听到,但寺院的晨钟暮鼓是一天也不会停的,没有周末双休,更没有法定假日。回到红尘,站在高楼,望向灰蒙蒙的都市和忙碌的人群,想到师父们起早贪黑地护佑着众生,心里就幸福而感动。
河北省佛学院就在柏林寺内,那些学僧都很年轻,二十岁左右吧,有的可能只有十几岁,他们除了日常的功课,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我们在那里的几日,每天晚上他们的讲座都要到将近十点才结束,内容不仅仅是佛学,还包括中西方的哲学和文化等等。因为他们毕业以后,不仅仅是修行人,而且要弘法利生的,所以得学习很多世间法。有时在早课时,会看到对面的沙弥师父打哈欠。真的,这次共修活动,有好几位很虔诚的师兄都说觉得困,早上起不来,白天想睡觉,腰酸背痛。师父们也是凡胎肉体,冷了也要添衣,累了也会憔悴,却不论年龄长幼,日日都是这样地作息,日日过着这样的生活。
在柏林寺,每天都有一些细节打动我的心,也许是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中,心灵沉静了下来,师父们无论是和蔼还是金刚怒目,都能看到那背后的慈悲。这些细节,以后在写柏林寺师父的白描时再一一细数吧。
打过坐的人都知道,腿疼起来有多难熬,而这,却是每个出家人都要过的一关。安详而谦和的师父们啊,有着怎样的毅力!
大部分的出家人,都是先做行者,接受考验,然后剃度为沙弥,继而受具足戒成为比丘。行者做着最累的活,坦白说,看上去都有些狼狈不堪。然而,当看到一位位法相庄严的师父,想起他们也是这样一步步走来,就越发地明白为什么佛教总用莲花作象征了。
也许,不是所有的僧人都是为了度众生而出家,就算仅仅是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而能够坚持这样的生活,舍家弃业断尽凡情,就已经很值得景仰了,何况,还有那么多师父是在行大乘菩萨道呢?
师父们日复一日地默默为法界众生辛勤工作,虽然没有多少人知道,甚至还有许多的误解和非议,师父们还是这样地操劳着……
谁敢说出家人无情,谁敢说出家人是在逃避?师父们这才是真正的大情大爱,大勇大智。而佛菩萨,当年也是这样的师父啊,一世一世,一劫一劫,不动摇不退转,终于成就了,仍然无有疲厌地回来度我们。这样一想,对佛菩萨的尊敬中又多了深深的感情。不是因为佛菩萨有能力帮助我们,而是因为佛菩萨大慈大悲,大愿大行的恩情。
当我习惯了向陌生的师父问讯,习惯在别人的目光中顶礼,感到了伏在尘土中的安详,当我在大殿上看到有的师父不那样垂目肃立,却不会再以批评的眼光来看,而觉得那种姿态像五百罗汉一样,只是不同示现时,我觉得,自己开始像个三宝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