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古刹今何觅——洛阳皇家尼庵公主院

洛阳立德坊 聂剑帆 画

　　唐宋时期，位于今洛阳老城东南隅的立德坊，是重要的宗教文化中心。这里不仅有佛教寺院，也有胡袄寺，中外宗教文化在这里进行了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立德坊中三禅院

　　《元河南志》记载，立德坊有三处禅院，分别是寿安禅院、立德禅院、净众禅院。

　　所谓禅，就是“静虑”，是佛教的一种修持方法。中国古代佛教八大宗派之一的禅宗就是因主张修习禅定而得名，而禅院就是禅宗的道场。

　　寿安禅院，是后梁大将袁象先建立的。唐末农民军的叛徒朱温灭唐，建后梁。袁象先是朱温的外甥，没有什么战功，仅仅靠亲戚关系做了后梁的大将，任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后梁开平二年(公元908年)，袁象先建一所禅寺，没有名字。

　　乾化二年(公元912年)六月二日，朱温的第三子朱友珪弑父称帝。次年二月十七日夜，朱温的第四子朱友贞勾结袁象先，发动政变，朱友珪死，朱友贞称帝，是为后梁末帝，改元贞明。贞明二年(公元916年)，后梁末帝将袁象先在立德坊所建寺院，赐名为寿安禅院。

　　后梁末帝龙德三年(公元923年)正月，长期与后梁为敌的晋王李存勖在魏州称帝，国号唐，改元同光。史称后唐，李存勖即后唐庄宗。当年底，后唐灭后梁，庄宗定都洛阳，大将史银枪有战功，随驾入洛阳，并赐宅立德坊。两年后，史银枪出家，名契澄，以其家为寺。庄宗封其为无学大师，赐其寺名为立德禅院。史银枪，是来自西域史国的粟特人。

　　立德禅院附近还有净众禅院，后梁贞明元年(公元915年)创建，后唐天成二年(公元927年)，由后唐明宗赐名。

　　皇家尼庵公主院

　　立德坊的佛教寺院中，最著名的是一座皇家尼庵。《元河南志》说：“立德坊庆福尼院，后唐明宗孙女公主为尼，号弘愿大师永洛。长兴三年建院，赐名长兴积庆庆尼院，命翰林学士李怿为之记。晋天福三年改广福院，至宋昭宪太后侄女出俗居此院，太平兴国三年赐今名，洛人但名公主院。”

　　尼院，又名尼庵，是比丘尼(尼姑)修行之所。立德坊的这所尼院，是后唐明宗为出家的孙女建立的。后唐明宗李嗣源，是五代后唐的第二个皇帝，他的养子李从珂由于屡立战功，深为明宗所爱，历任河中、凤翔节度使，封潞王。

　　长兴三年(公元932年)，李从珂的女儿永洛郡主出家，法号幼澄，明宗在立德坊为其建一所尼院，号永洛郡主为弘愿大师永洛，该院赐名长兴积庆庆尼院，命翰林学士李怿刻碑记其事。

　　明年，明宗驾崩，其第五子李从厚即位，是为后唐闵帝。闵帝猜忌潞王李从珂，李从珂之子李重吉原来掌典禁军，任控鹤指挥使，闵帝罢去其军职，外任亳州团练使。闵帝又下诏免去李从珂的凤翔节度使之职，改任北京(今河北大名)留守。闵帝恐怕李从珂不奉诏，将永洛郡主拘禁于宫中，以为人质。永洛郡主不甘其辱，在宫中自缢。

　　李从珂在凤翔决定起兵反抗。应顺元年(公元934年)正月，闵帝命禁军及六镇大军讨伐凤翔，在凤翔城下，禁军和六镇大军哗变，投降了李从珂。二月，李从珂大军兵临洛阳，闵帝在逃亡途中被缢杀。李从珂即皇帝位，史称后唐末帝。他追封永洛郡主为永洛公主。

　　但两年后，石敬瑭借契丹兵灭后唐，建立后晋，长兴积庆庆尼院被改名为广福院。北宋时，宋太祖赵匡胤的母亲昭宪太后，有一个侄女出家，居于此院。宋太宗太平兴国三年(公元978年)，改此院名为庆福尼院，但洛阳人称其为公主院，元朝时此院尚存。立德坊还有一处尼院，名为普济尼院，为后唐时创建。

　　波斯胡祅神庙

　　波斯胡祅神庙是祅教庙宇，祅教，一名火祅教，乃波斯人苏鲁士德创，此教崇拜火，又称之为拜火教。与中国曹魏王朝同时建立的波斯萨珊王朝，以祅教为国教，中亚诸国亦随之流行。北魏时，祅教和它的分支波斯摩尼教，已传入洛阳。

　　唐高宗时期，阿拉伯帝国灭波斯萨珊王朝，波斯王族和波斯帝国各族民众遁入洛阳的很多，在立德坊、南市西坊等波斯人社区，都设有祅教寺庙。

　　《朝野佥载》载，唐代洛阳的立德坊及南市西坊，都有胡祅的神庙。每年，人们都杀猪宰羊，奏起各种乐器，载歌载舞，开怀畅饮，乞求胡祅赐福。酬敬完神之后，征募一西域人做祅主，观众施舍一些钱给他。这祅主拿出一把刀，锋利无比，吹毛立断。他把这刀刺入腹中，刀尖从后背穿出来，再把刀搅个不停，肠肚流血不止。吃喝之后有顷，他将伤口喷上水再念咒语，当即恢复原样。这就是西域的幻术!

　　祅教是客居洛阳的波斯人及西域胡人的主要宗教，客居洛阳的波斯大酋长阿罗撼，就是该教的教主。《阿罗撼墓志》说他：“宣传圣教，实称蕃心。”意思是在弘扬祅教，很符合众胡人的心理。

　　北宋末年，胡祅神庙毁于战火。金元时期，道教兴盛，祅教和道教的拜火信仰相融合，于是在唐代胡祅神庙旧址建立了火神庙，该庙毁于明末战火。清朝初年，再次重建火神庙，但把原庙由东大街南侧移至北侧，并在每年正月举行庙会，庙的周边形成大的市场。

　　1913年，洛阳商会成立于火神庙，并在其旁建立了洛阳县商场。1927年，冯玉祥下令将火神庙神像拆毁，变成军营。1936年，洛阳县商场失火，火神庙除舞楼外，其余殿阁被烧毁。

　　抗战胜利后，洛阳商会重新集资修建了火神庙，重塑了神像，种植了花木，由道士觉贞长老担任住持。1953年，火神庙被拆，建老城商场。1954年，老城商场失火，烧毁房屋百余间，火灾过后重建了老城商场。1988年，老城商场拆除，建东都商厦。2000年12月24日夜，东都商厦失火。此后，东都商厦拆除，重新搞了商业区。

　　唐宋时期立德坊的佛教寺院和胡袄寺(火神庙)，唯一能找到基本位置的就是这一座火神庙，它丝路文化的重要载体，有必要整体复原。而对公主院等原立德坊重要寺院，需要进一步加大研究力度并探讨重建的可行性。(文/郑贞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