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云门寺待了三天,可以说是我有生以来最安静惬意的日子,当时就生个想法,今生能否有机会再来过这样的生活。也就是当时心起一念,感得佛菩萨加持成全,结果就真的出家了,也许是缘分到了吧。” “从想自杀了断,到欲复仇相报,再到放下万缘出家,这其中的经历有点不可思议。”"其实直到现在我也时常在反思这些经历,然后要么摸摸脑袋,要么看看身上的僧服,思想也好,情感也罢,一旦跨越太大了,有时就很难肯定现前的真实。”“后来呢?”“你是问决定出家?”我点点头。“大约过了两个多月,身体渐渐恢复了,我就决定出院了。先是回到家里,每天有好多人来,闹心的不得了,经常想朋友家乡的那个小庙。真是心灵感应,没几天那个朋友就来看我了,于是我们就再一次来到那里。这次我谁都没告诉,也没带电话。师父见到我就好像知道我要来一样,甚至也没问我受伤的原因,一间小屋已准备好了。师父每天起的很早,先是拜佛,之后是早斋,打扫完院子后再小睡一会。等我起来吃完饭师父也醒了,我们或是院里院外走走,或是喝茶聊天。慢慢的师父见我心比较静了,就很平常的对我讲一点开示,告诉我,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因果,与别人无关,也没有好与坏,关键是自己的看法。有时候自己的看法能改变命运。那些人不会无缘无故就来打你,你现在只想恨别人,报复别人,应该想想事情的前因,你不说我也知道愿你。所以你的选择就很重要,要么结束,要么就冤冤相报,永远活在仇恨里。此后,师父又给我讲了释迦摩尼佛的故事,讲了放下与解脱的道理,渐渐懂了,想想看,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从新再来好好活吗。” "觉醒的力量是巨大的。”我有点调侃地说。法愿师没理我的话茬接着说:"萌生出家报佛恩的想法后,我就先跟朋友说了,朋友比较了解我的性格,只要说得出基本就能做得到,于是就和师父讲了,师父说出家是好事,但是他不能给我剃度。因为他曾经发过愿不收徒弟,他认为自己没文化也没修行,怕误人子弟。后来我是软磨硬泡加威胁,师父终于同意了。”“是怎么威胁的?”“我就说,假如他不收我为徒我就重回社会混。”我一边哈哈笑一边说道,“释迦牟尼佛先度外道,你师父先度混混。”法愿师也开心的笑了。“就这样,师父给我剃度后就把庙交给别人看了,带着我又来到了云门寺。原来他就是在这里出家的,为了我,他不但又回到这里,还求师兄帮忙让我读佛学院。就这样,他在这里看土地庙,我在这里读佛学院,可以说是他在陪着我,怕我退失道心。所以我也在心理发了一个愿,欲报佛恩,先报师恩。” 我在剃度的时候曾发了一个愿,十年内不离开东林寺,就算是报恩吧。因为是半路出家,在社会上浪迹了十几年,做事的经验还是有一些的。”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心愿?”法愿师再问。“当然是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了。”我答。“那是最终大愿,我问的是此世今生。”我沉思片刻后回答:“去西藏,去西藏朝圣。”我说这话时,思绪就像是刚刚从遥远的雪域高原回来。“我在北京漂的时候,一个搞摄影的朋友去西藏采风,他用半年的时间拍了一组图片拿来请我配文字。翻开影集,当时就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像是休眠的寻觅被激活苏醒,潮湿的目光不停地涌动着向往。那一座座寺庙就像倒嵌在蓝天上的红宝石,天堂的穹顶般;朵朵白云和片片经幡一起拉着手,欢快地飘舞着吉祥的祈愿,;阳光下的玛尼堆,就像是古老的经咒声里飘落下的彩虹,安静而美丽;雪山草原之间的毡房炊烟,成群的牛羊,仿佛稍用点力就能呼吸到酥油茶的香甜;还有那千百年来从未停息的转经筒,大片大片的格桑花盛开到天边,那一张张被岁月包浆的脸庞,淳朴、诚稚、安详······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种原始的魂牵梦绕,总觉得我前世是在那里度过的,或许是一只藏羚羊,或许是一只梭羽鹤。总觉得那里的某个地方还保留着我降生时剪掉的脐带,总觉得那里的某个地方还刻录着我离开时的的哭泣,只要回到那里,就能翻开自己的身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