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妙:那么在佛教的礼拜当中还有一种概念就是这样的,就是说当你面对一个非常伟大的哲人、先人的时候,你自我的渺小是足够让我们感觉到卑微了,所以我们每一个佛教徒有了自我的一种认识之后,觉得在释伽牟尼佛这样的先哲面前自己很卑微,所以说非常成服的五体投地地跪拜在他的面前,其实也是对自我个性膨胀的反省,对自己有一个非常卑微的认识,这样才能使我们放下身心去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性妙:你看,佛像为什么要起的那么高大,也是要起到震撼的作用。所以从形式上是跪拜,但是意义更深远、更广博一些。佛教寺院里边每一件法器都是有它自己的寓意的,比如说木鱼,为什么不刻上木狗呀?因为鱼没有眼皮,不分昼夜争着眼睛,我们的祖先在做法器的时候提醒我们,即使是睡着了你也要警觉自己,警笞自己。 性妙:我自己观察鱼的时候,还发现它死去的时候,一定要找个东西支撑自己的身体,不让身体倒下来,有一种不死的精神,就是说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面对挫折,面对困难的时候都有鱼一样的不死的精神,睡着了还不懈怠这样的精神,那么我们做任何事情没有不成功的。所以我们每一件法器形式上看流于一种形式,是不可取的,但是它内在的含义是对我们举手投足,一念闪过之后都有一种提醒、促进、警示的作用。所以佛教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是先人用心良苦,为后人去指引方向和做人的准则的。 史利伟:刚才您提到佛教与中国的融合,我在想佛教的这些礼仪是不是与中国儒家的礼仪之间也有相互的融合? 性妙:我感觉您对佛教的研究也是非常深刻的,其实作为任何一个生命的存在,都是需要融入周边的环境的。那么佛教传到中国来2000年,其实在中国就是一个2000年的融合史,在这融合当中,也吸引了很多中华民族优越的东西,那么包括礼仪的形式上的东西很多也是,比如说寺院的建筑规格,还有它的建筑风格,都是中国皇宫的宫廷式的建筑。 性妙:但是过去由于帝王也在他的权利范围之内也给佛教带来了一些影响,比如说现在我们到寺院里面去,如果遇到非常隆重的大的仪式的时候,方丈出席法会主法的时候要有一个仪仗队,这个仪仗队就是唐朝的时候,皇帝赐给方丈半幅銮驾的原因。 性妙:过去从春秋战国时期,很多贵族他们封侯、封王什么的也都是以他们享受的祭祀的规矩来决定了他们的官爵的大小的。比如说几个鼎,几个仪仗队用的东西,几个香炉、几个鼎就看出了当时所封的贵族的地位的大小。 性妙:所以从唐朝开始,皇帝也封给了方丈半幅銮驾的礼仪。还有诵经的时候所唱的词牌,也是受中国古诗词的影响。可能在古印度的时候这种梵唱不是时时都有。所以说佛教今天这些大多数还是融合了中国的传统文化。比如佛教现在采取的乐谱还是宫词谱。 史利伟:现在可以说中国的佛教信徒数以亿计,这个群体很庞大,但是我一直在想,这个信佛到底信的是什么?我有一个切身体验,就是我们深圳的弘法寺有一位本焕长老,听说也是您的师父。每天到弘法寺的人特别多,都是排队。本焕长老在法堂里面坐着,每个人进去之后,就在他膝下跪着,然后本焕长老就拿个竹片,说升官升官升大官,发财发财发大财,永远升官,永远发财。所以我在想,普通信众的信佛到底在信什么? 是不是就追求这些? 性妙:我们的信佛是培养一种平常心,本老这句话其实是一句祝福的话,按道理说应该分门别类去说,他为什么对所有人都说这句话呢?就是说平常心是道,让所有人都能去收获一份喜悦。因为佛教很多东西不是用世俗的观念可以理解到的,他说升官升官升大官,其实这个“官”,有的是上级给你一顶乌纱帽,当了官,有的是自己给自己的定位,长老说的应该是自己给自己的定位,当你能够为别人服务的时候,你就是在当官,我理解的就是这个意思。 性妙:我们有一句话,干部干部先干一步,你为别人服务的要多,为别人更有奉献精神才能当官。本老说每一个人都应该贡献自己,所以从这个层面上讲我们每个人都在当自己的官,每个人都要为别人贡献自己。 史利伟:如果每一个进寺院的人都是为了求自我定位的官、还是求发财也好,是不是信佛就是一种功利化了? 性妙:我们作为佛的弟子,对世俗的看法很无奈又很痛心。当他们上了三支香去祈求什么的时候,真的把佛世俗化了,庸俗化了。当他烧完香,扣三个头之后去要官的时候,佛变成了组织部长,当他让佛保佑他发财的时候,佛又成为了帐房先生。其实佛教里边有很多东西,很多智慧都是要求和告诉我们、告诫我们怎样去为人处事。一个人能够有一个好的心态去面对周围的一切,面对周围的人事,包括大自然,那么我们就会得到周围的拥护,这个拥护包括人的拥护,事情的拥护,自然界对你的拥护,这个时候就是佛对你的保佑。 |